第一一○章(3 / 3)

古浪站起來,看著趙天星說:“作為中外合資企業的董事長,你以法人的身份侵犯股東權益,擅自轉讓股權,就不怕喪失信譽,被日本老板炒了魷魚嗎?”

趙天星哈哈大笑,說:“證據呢?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公司的發展,為了股東的權益啊!你們想掌控我,沒有成功,就惱羞成怒反咬一口,我趙天星偏偏不吃這一套!”

“你這個卑鄙小人,做出那麼多無恥的事,竟然還信口雌黃!”顧罡韜再也按捺不住,指著趙天星就是一頓臭罵。

“抗議!原告不能對被告進行人身攻擊。”趙天星的律師起身提出抗議,“我想問原告幾個問題。”

“被告可以向原告發問。”

“原告有什麼證據證明被告和出讓方簽訂的合同,本該是由你方委托我方當事人與出讓方簽訂的?還有,原告方有沒有證據證明,我方當事人支付的四百四十三萬元是你方托付我方當事人交給出讓方的土地使用權出讓金和補償費?”

顧罡韜怒火中燒,但是又感到十分無奈。法律最重視證據,沒了證據,隻憑一時之氣,隻憑口述的內容,是怎麼也不會贏的。最重要的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趙天星竟然衝他來這麼一手,昔日的老同學怎麼轉眼間變成了地地道道的無賴!站在他身旁的律師明知大勢已去,但出於職業要求,仍然在做最後的掙紮:“原告方要求傳喚證人。”

“請證人出庭。”

這時,證人席上走來一位女士。辛弦胸有成竹地站在證人席位緩緩開口:“我作為被告趙天星和原告顧罡韜的同學,有義務對當事人言語中不實的部分做出證實。剛才大家都聽到被告娓娓動聽的講述。我坦誠地告訴大家,在這個世界上,真正了解趙天星的人,恐怕非我莫屬,當然,還包括他的前妻陶紅櫻。我從上初一開始便是他們的班長,之後一同上山下鄉,回城後,我們依然保持著同學的友誼。

“我們的被告這些年的確光輝耀眼,短短幾年,他由一個普通工人一躍成為企業界一顆耀眼的明星。然而,這是一個從小就城府極深、極富表演天分的人,他剛才的表現更證明了這一點,顛倒黑白、詆毀他人竟然還能博得一些人對他的好感!瞧,他很在意法庭形象設計,因為他固執地相信,這雖然不能左右最終定案的結果,但至少能影響法官的心理判斷。”

“反對!原告方證人所作陳述侵犯了我方當事人的人格,同時她所作的陳述與本案實質內容毫無關係,該證言不具有合法性和客觀性。”

“同意,請原告方證人對與案件有關的內容進行證實。”

辛弦驀然一驚,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法庭陷入了一片沉寂,滯重的氣氛壓得每一個人都覺得呼吸困難。

古浪倏地一下站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位小夥子身上,他的職業習慣和專業知識使他的臉上表現出許多資深律師也少有的冷靜和智慧。他緩步走入大庭中央:“趙老板,你今天振振有詞的架勢,使人不得不佩服你強詞奪理的才能,對控方的證據似乎駁斥得很輕鬆。”

古浪始終用平和的目光看著他,想讓他在這種目光中受到良心的譴責,但兩人的目光相遇很久,古浪也沒看到趙天星有半點臉紅。

古浪朝眾人微笑著點點頭,轉身對法官說:“法官先生,請允許我以原告法律顧問的身份,向被告提問。”

“請講。”

古浪將臉轉向趙天星,久久地望著他。

聽眾席中一陣喧嘩。

“時間很寶貴,我想提三個問題請被告回答,一、你是怎樣去的日本?又是怎樣和一位日本大亨的外孫女產生的戀情?這裏有一個很重要的細節,你去日本的經費是誰給的?二、你的前妻、我們公司陶總監,是不是被你忘恩負義地拋棄?她是怎樣從一位練地攤的下崗職工變成職業女性的?三、顧老板不忘當年知青時的友情,以坦然的胸襟質樸的情懷,關心、嗬護著這對在貧困線上掙紮的母子,如今反遭你恩將仇報。遺憾的是,我們的國家沒有一個為道德申張正義的法庭,若有的話,你難道不該被送進監獄嗎?”

古浪停下來,等著趙天星開口。剛才還趾高氣揚的趙天星突然麵色青灰。停頓一會兒,古浪結束了發言:“其實我並不想這樣,是你的行為太無恥了,想想你的作為,簡直農夫和蛇的現實版。現在,你該停止徒勞無益的陰謀,聽一聽良心的召喚了!”

“若證人再無其他證言,本庭現在宣布休庭十分鍾,稍後做出判決。”法官不容古浪再說,即宣布休庭。

庭內一陣喧嘩,聽眾席上,人們談論著各自對案件的看法,有幾個平時和顧罡韜關係不錯的朋友,隻是沉著臉,用無可奈何的眼光看著他連連搖頭。

顧罡韜緊皺著眉頭,此時的心裏五味雜陳,分不清是後悔還是惱怒。他深知這是他一生因輕信而犯下的最重大的錯誤。他知道己方的勝算已幾乎為零,除非趙天星良心發現。

美代子因有身孕,再加上趙天星好言勸說,沒有參加開庭。但她感覺敏銳,她心裏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她非常清楚,趙天星是個機智、果敢的男人,但她卻怎麼也料不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這個樣子的夫君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懼怕。

美代子曾和趙天星一起編織著綺麗的愛情夢,而今,虛幻的夢醒了,殘酷的事實讓她跌到了深淵。坐在麵前的,似乎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她自以為非常了解但現在卻又什麼都不了解的男人。

美代子無精打采,空漠呆滯的目光落在膝頭攤開的小說上,但她一個字也沒有看。窗戶開著,窗簾死氣沉沉一動不動。趙天星走進時,她略略仰起臉,遞出一縷虛弱無力的笑,抬起纖細的手指,指示他坐在對麵的椅子上。趙天星小心翼翼地坐下。

“哦!”美代子長長吐出一口氣,“再過幾天,我要回趟日本。”

“回日本幹嗎?再有兩個月你就該生孩子了。”

美代子搖搖頭說:“這件事也很重要,我昨天接到信函,外公已經決定退休,退休前,他將自己15%的股份寫在我的名下。律師已給我打過電話了,我要回日本辦理相關手續。”美代子說完,將來信交給我了趙天星。

趙天星接信一看,眼睛突然一亮,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啊!剛才在法庭上的鬱結豁然開朗,心頭仿佛灑滿了春日的陽光,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起來。

美代子掃了他一眼,隨即目光落在地板上,視線空洞而淡漠。

趙天星並不理會這一切,熱情漾溢地說:“親愛的,讓我們忘記昨天吧!從今天起,永遠愛你的老公會時刻陪在你身邊保護你、關心你、照顧你。”

美代子搖搖頭,聲音哽咽地說:“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我心裏難受。”話音未落已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