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拳,一問(3 / 3)

嗡——

倏忽間,一聲低鳴響徹天地,螢火穀的人們還未反應過來,即猛然趴下,整齊地像是秋風吹過的麥穗,紛紛折腰。

沒有人能在這時候還保持行為上得一致,所以這並非他們的本意,低鳴響起的瞬間,有一股無形之力驟然降臨,就仿佛老天爺忽朝此處拍了一巴掌,不論你是人是魔是仙,都得給他老人家乖乖趴下。

喊聲漸漸變成了慘叫,因為那股無形之力並未撤去,反而越來越重,壓地眾人氣不能喘,筋骨欲斷,漸漸地,慘叫變成了呻吟,而呻吟中,則又漸漸滲出了血,流向死亡的血。

嗒……嗒……嗒……

腳步聲,耳旁忽然響起了踩踏泥濘的腳步聲,鏗鏘而又沉穩,仿佛是一柄即將出鞘的寶劍,令人不知不覺間相信它所蘊藏的鋒芒。

每一個趴著的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旋即又以為自己聽對了,他們以為這是黑白無常的腳步聲,他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你找錯人了。”嗓音有些低沉,卻並不陰沉,反而正是這種凝實得低沉,才更稱得上方才腳步聲所傳來得鏗鏘與沉穩。

但他說得又是什麼意思?不應該是他來找他們的嗎?他不是來索命勾魂的嗎?

趴在地上的人們滿心疑惑,卻無法解惑,因為他們連微微抬頭都做不到,也就更看不到那個唯一立於穀中的人。

這個人當然不是什麼黑白無常,雖然他從頭到腳都裹在一片黑色中,黑色的衣服,黑色的鞋子,而唯一不可能是黑色的臉上,竟也罩著一個黑色的麵具,這麵具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似木非木,似鐵非鐵,平滑卻不光滑,潛藏著其特有的紋路。

此時這張麵具微微抬起,仰望著天空更高處,那裏有光,不僅有白色的光,也有紅色的光,而他看的正是紅色的光。

紅色的光映照在黑色的麵具上,麵具登時不再是一團黑,而是微微顯出層次,兩種層次,黑與灰,黑色是麵,灰色是線,線有直有豎,有曲有折,組成了一個字,一個“四”字。

其仰望的高空上,紅色的光也是線,紅線劃出一個碩大的橢圓,北寬南窄,襯著一片漆黑的夜,仿佛也是一張麵具,一張巨大無比的麵具,而這“麵具”中也有層次,層次不是黑與灰那般難辨,而是黑與紅,紅色的線也不像灰色的線那般複雜,隻有兩條,一條自北往南,一條自西往東,交叉後也組成了一個字,一個“十”字。

地與天,灰與紅,四與十,麵具與“麵具”。

帶著麵具的是人。

立於“麵具”下的……也是人!

夜空中,猛地墜下一顆流星。

流星就是那個人。

一張淡漠的臉,一雙燃燒的眼。

呼呼勁風,仿佛一把刀,剮去了一層虛假的皮——

風吹,衣隱,風過,甲現!

螢火穀中,他仰望流星,黑色的麵具後,也有一張臉,一雙眼,看不見那張臉,卻能看見那雙眼,一雙震驚的眼。

他想躲,卻不能躲,彈指一揮間,流星已然貼麵,他隻來得及看到一抹閃耀的紅和一縷幽暗的黑。

下一刻,地陷!穀崩!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再複清明時,他仍是朝著天空,天空中,那張黑底紅邊畫有十字的“麵具”也仍是朝著他,但不同的是,他從站著,變成了躺著。

“十號在哪?”

一聲仿佛來自幽冥府邸地詢問,忽然在他耳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