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輩少年郎,十年守疆場。
不知別離久,初時意朗朗。
一日複一日,無數弟兄亡。
妻子傳信來,淚下喚爺娘。
可憐小兒女,長盼勿相忘。
家書往來頻,唯恨路茫茫。
身在念悠悠,長恨歸期長。
威名後世揚,不若早還鄉。
期期艾艾,哀轉久絕。縱然是鐵血男兒,也都潸然淚下。
清漪早前讀史書,久聞西楚霸王項羽被困垓下,楚歌四起,軍心便亂了。
是否,這西陵也如那時,注定敗亡?
西陵眾位將士且戰且退,待到回營之時,人又少了大半。
眾人皆無精打采,隻盼念著遠方的家人。
天再亮時,北荻再犯,直至將沐雲霆等人趕至金門關前。
眼前之計,唯有退守關內,以謀後事。然而無論如何,那金門關內的餘石與餘鈞彤父女二人都不肯開門。
清漪明知餘石父女有意將沐家一網打盡,卻不想他們竟然枉顧這無數將士的性命。國難當前,如何能讓個人利益左右?清漪當即便對著軒轅瑒說道:“王爺,望以國事為重。”
經曆過這兩年的征戰,軒轅瑒將過往之事也看淡了,反倒是在軍事上真真投入了心血。見到餘石父女的行為,他也詫異至極。
“本王當然會以國事為重。”
說罷,他便修書一封,著人綁在箭尾上,往城樓上射了過去。
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這晌,北荻步步緊逼;那廂,城門寧死不開。
無奈之下,將士們開始用巨木攻城,然而金門關的城門牢固,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攻開的?
如此,西陵軍在金門關門口死守三日。
到了第四日,局麵終於有了好轉。
一道溫和卻又極有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城門終於大開。
眾人凝神看去,卻見一把刀正卡在餘石脖子上,持刀之人正是向笛之父——當朝太傅向雲天。
來不及細思,將士們慌亂入城,這才得了喘息之機。
北荻見狀,索性在外紮營,大有一打到底的決絕。
沐雲霆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將餘石綁了起來。清漪朝著向雲天望去,卻見他神色如常。
“沐雲霆,你敢綁我!”
餘石嚎啕直叫。
沐雲霆冷哼一聲,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何不開關!”
餘石冷笑道:“爾等敗軍之將,休想將屢戰屢敗的晦氣帶到關內來。”
“敗軍之將”四字直戳心窩,想他沐雲霆縱橫疆場十數年,竟然敗在了一個毛頭小子手上,他心中如何能藏的下這口氣!現下被人直接說中,更覺羞愧難當。
此時,清漪卻出聲了。
“罪人餘石,你方才說錯了,我父不是屢戰屢敗,而是屢敗屢戰!”
“屢戰屢敗”與“屢敗屢戰”的區別,無須明說,眾人亦能明白。此言一出,倒是為無數將士撫平了些許內心的創傷。
然而,餘石隻聽到了“罪人”二字,他不由得惱道:“混賬東西,你憑什麼說本首輔是罪人!”
“咣當”一聲,餘石麵前的青石板道路上插入了一把寶劍。
正是軒轅良和所賜的那把尚方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