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胸口仿佛有無數把小刀同時在分解他的心髒,疼得撕心裂肺。
夾雜雨絲的濕冷夜風吹來,於誠死死握拳,盯著那處血跡的黑眸晶瑩閃爍,最終,順著眼角輕輕滑落。
他閉上眼,很用力的深呼吸才強壓下心底傾巢而出的悲痛,強迫自己挪動腳步往回走。
於誠連看也沒看他一眼,找到車從沈秘書手裏拿過車鑰匙,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上去。
沈秘書剛上車還沒係好安全帶,車子已似離弦的箭朝市區而去。
客廳裏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彌漫在寂靜的夜空中,像是一縷在吟唱的冤魂。
聽到腳步聲,福嫂抹了把眼淚,回頭見是於誠,眼淚又落下來。
“小少爺……”
於誠仿若未聞,徑直走向孟香蘭的臥室。
福嫂抽噎著跟過去:“小少爺,二小姐也不是有意的,她隻是......”未完的話被一記讓人心驚肉跳的的揣門聲打斷,而門應聲而開。
室內昏暗,於誠開了燈,冰寒的目光如刃掃向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柳如嵐。
孟香蘭仿佛感覺不到他的怒氣,端莊的麵容平靜得沒什麼表情。
於誠走近她,一字一頓地開口,“您現在滿意了?”
孟香蘭閉上眼,“我知道現在不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彌補我的過錯,你要恨就恨吧,我是該恨該死。”
“我問您現在是不是滿意了?”於誠又問她,隨後從外套的內襯口袋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掉轉手柄那頭遞到孟香蘭麵前,“如果還不滿意,您再朝我這裏開幾槍。”
他抓過她的手逼她握住手槍直抵自己心髒的位置,聲音冷若冰霜,“扣動扳機,大家都可以得到解脫,您不用再擔心梁長安不離開我,我也不用麵對隨時有可能會瘋掉的她。”
“小少爺!”福嫂和隨後趕來的孟衡驚恐的尖叫,而孟衡要衝過來,卻被於誠一個手勢製止。
“小姨,您是有多愛黎昕?為了她,竟然可以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對付安安,那也是我的孩子啊!”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齒縫裏迸出來,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子強烈的恨意。
孟香蘭被迫握住槍,雙目盯著抵在於誠胸口上的槍口,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淚水悄無聲息的拚命往下墜。
“……我也不想……我也是孩子的奶奶啊……我也痛苦……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語無倫次,掙紮著鬆了握槍的手,掩住臉失聲痛哭。
“我痛恨自己有您這樣的親人!”於誠收回槍,不再看她,“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這個家您喜歡怎麼折騰都隨您便。”
孟香蘭震住,鬆開滿是淚水的雙手眼眶紅腫的望著走向門口的於誠,“你要和我斷絕關係嗎?”
回答她的是於誠決然的背影。
仿佛身體一下失去重心,她整個身子垮下來,臉上的神情滿是絕望。
“夫人……”福嫂抹著眼淚走進來,而孟衡在於誠走出房間時跟了出去。
“小少爺!”
見於誠上了車發動車子要離開,孟衡快步追上來,用力拍打車窗,晃著手上的手機大喊,“小少爺,您等一等,我有件事要告訴您。”
於誠降下車窗,孟衡見狀連忙說,“白天夫人讓我送她去機場前,有個打扮花哨一副流氓樣的年輕男人來找夫人,他們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那個人出來時我剛好在車上,我看到他手裏拿著疊厚實的大鈔數得很開心,懷疑他是專門跑來問夫人要錢的,所以趁他不注意偷拍了一張他的正麵照片。”
於誠一言不發的接過手機把那張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遞還給孟衡後關上車窗駕車融入深藍的夜色中。
深夜,侯勉和他彙合之後,兩人上了車,侯勉發動車子前睨了眼身側閉目頭往後仰的發小,一聲輕歎。
“於誠,你和安安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要孩子……”
一句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於誠一個手勢打住。
他無奈搖頭,發動車子,正要離開,手機響起來。
拿起接通,一會後掛掉,側頭,“那個人已經找到了。”
假寐的雙眸微睜,冷冷開口,“現在過去。”
侯勉點頭,車子迅速駛離。
二十多分鍾後,車子在一片老舊的居民住宅區停下。
兩人下了車走進一條巷子,侯勉撥了通電話,很快有人從另一條巷子跑過來。
“候少,您讓我找的人就住在那邊。”侯勉的手下指著左側方,隨後在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