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櫻閣裏尋文文(1 / 2)

文文是一個飛揚跋扈熱情似火的女子,一個不會唱女人的歌的女歌手。文文說她骨子裏沒有任何關於溫柔的東西。文文說那些文人總是寫女人如水,可知水在春夏秋冬有不同的狀態。而文文與春秋的細水長流無關,文文是炎熱的夏季裏滾燙的水,是酷寒的冬季裏凝結的冰。大悲大喜,文文的故事裏滿是放大了的悲傷與幸福。文文說她的故事一本最暢銷的小說未必如她精彩,所以她從來不看小說。文文說她唯一在意的東西是自由,坦蕩如邸,奢華無比的自由。而愛上安安,是她一生最幸福的失誤。

安安初次見到文文,便記下了她淺綠柔順的長發,潔白整齊的牙齒。安安怎麼也不能把眼前這個站在書架旁滿眸不安,一臉抑鬱,無所適從的女孩與小辭經常提起的那個在午夜穿著黑色小西裝,超短褲,黑色絲襪,墨黑皮靴,麥克風前撕心裂肺唱著《傷城》的文文聯係起來。

“媽的,答應小辭到圖書館來等她是我二十年來最大的失誤。”文文看著圖書館裏一個個戴著眼鏡安靜的摩挲著書規矩穿著的學生們,吞了吞口水:“我怎麼竟答應她到這鬼地方來。”文文打從進門起就站在第一排書架旁邊動也不敢動,一心期望著小辭趕快出現,這滿屋的書香味熏得她幾乎要暈厥。文文掃視了一周,視線定格在靠窗的一個座位上,那裏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拿著一本書卻是不看,隻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她。文文眼睛裏噴出一股莫名的火,徑直衝了過去,一隻腳重重的踩在安安座位的旁邊,彎下腰衝著安安大聲質問:“靠,你他媽的看什麼看呢,你是當我不識字還是怎麼的?”安安隻是不理,靜靜的看著文文彎腰時從肩上滑落到胸前的頭發,笑了笑想:“可見,她真是小辭說的文文。隻是這樣一個粗魯的女孩怎麼會有如此美麗的長發?”文文見安安不理睬她卻隻是看著她的胸幾近輕蔑的笑,眼睛裏幾乎透著謔的光,一股怒火直往頭頂竄,揮手就是一耳光。“啪”的一聲,驚擾了所有看書的人,所有的目光聚焦在這個一米之內。安安聽小辭說過文文會打人,卻也沒想到,這女孩打人竟一點預兆都沒有,下手還忒狠。安安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痛,對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場景,安安隻是合上書看了看文文輕柔的說:“我叫安安,小辭說她今天有事來不了,讓我跟你說一聲。”話語裏文文幾乎聽不出一絲憤怒,好像那一巴掌隻存在於文文的想象中。文文一臉詫異的看著安安走到第五排書架邊,把那本書放了進去,便離開了圖書館。文文呆立了一小會兒,眾人都已收斂了目光,文文才回過神來無趣的走到圖書館門邊又折了回來,走到第五排書架那兒看清了安安放上去的那本書,《席慕容詩集》。

“怎麼樣,見到文文了嗎?”晚自習上,小辭用筆輕輕的戳了戳安安的後背。

安安回過頭來,笑了笑:“小辭,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你是怎麼會認識那樣一個女孩的。”

“怎樣一個女孩?”

“複雜卻簡單,囂張卻脆弱,成熟卻幼稚,做事情從不經過大腦思考。她是典型的自我保護型。”安安回憶著文文那突兀的一巴掌,那時彌漫在文文臉上的不是得意不是飛揚跋扈而是一種疼痛,好像那一巴掌是打在她自己的臉上,好像她是受傷的那一個。

“好像你比我更了解文文。”小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很好認吧,隻有文文才有像春天剛冒出嫩芽的小草一般美麗的頭發。”

“晚上我們一起去見她。”安安若有所思的對小辭說:“今天下午那樣的見麵方式有點不盡人意。”

“怎麼啦?”小辭看著安安飄忽的眼神問道。安安卻轉過身去沒有再回答,小辭也不再多問。這是小辭和安安之間不言而喻的默契,不說的不問,因為都明白,總是會說的,隻是不是現在。

從學校到落櫻閣有一段的距離,有一些私車要專門從城裏通向落櫻閣,而小辭和安安不謀而合的決定走過去。因為午夜和貼近自己靈魂懂自己的人走一段路是一種享受,感覺就像一個人安靜閑適的在行走,卻沒有一個人的那種孤寂。小辭和安安就是這樣貼近彼此靈魂懂得彼此的兩個人。落櫻閣坐落在這座城北邊一大片櫻樹林裏,很偏僻,隻有一條路通向那裏。白天那條路上基本上沒有什麼車輛,而到午夜的時候,狹窄的馬路上一輛輛的車幾乎每天都會造成交通堵塞。那裏是一個繁華而浪漫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