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哈台輕聲說道:“阿爸,你要到哪裏去?我跟你去。”巴根台沒有說話,拍了拍兀兩哈台的肩膀,毅然走出大帳。帳外,特種部隊士兵自發的全體集合,在各分隊長帶領下向他們的領袖默默致敬,他們為之效死的草原英雄就要離開了,今後他們的路在何方?鷹部隊沒了巴根台,還能夠有過去戰無不勝的威風嗎?
巴根台沒有想到,盡管這些日子他把無數的怒火傾瀉到部下身上,可是他們對他的愛仍然沒有改變。斷了腿的烏其恩在特倫敖都和努桑哈的攙扶下,也在隊列之中,巴根台走到他跟前,滿臉都是內疚,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士兵的情義,是不需要語言的,烏其恩懂得長官的心。戰火硝煙,一次次特戰行動曆曆在目,淚水順著烏其恩的臉頰流淌,他高聲喝道:“全體都有!立正!敬禮!”
唰!幹淨利落的舉手軍禮,巴根台向大軍回禮,莊嚴肅穆。他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就在嘴邊,什麼也說不出來。
“稍息!解散!”
巴根台連夜離開了軍營,離開了他曾經無比熱愛的地方。
巴根台橫穿臨潢府,沿著山隻昆部和合穀忻部的故地,來到栲栳濼。這是蒙古人的先祖孛爾帖赤那和豁阿瑪瀾勒從額爾古納河西遷蒙古草原遇到的第一個海子,當時他們稱之為騰汲斯,就是大湖。巴根台沿著大湖東岸打馬飛奔,感受著祖先的氣息。春天的草原滿目枯黃,如果能和烏爾罕、兀良哈台縱馬馳騁,飛鷹走狗那該多麼快樂啊,可是這樣的快樂永遠也不會有了。
一路向北來到豁爾豁納黑川,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烏爾罕的地方,巴根台久久徘徊不忍離去。烏爾罕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想到今生再也見不到烏爾罕,聽不到她的歌聲,隻有死後才能見到她,巴根台忍不住淚流滿麵,恨不得馬上就死了,和烏爾罕去團聚。如果不是他對蒙古大汗和拖雷殿下沉重的責任,他必須要見他們一麵,他就想死在這裏永遠陪伴他美麗的烏爾罕了。
巴根台一路西行,沿著斡難河一直來到不爾罕山下,蒙古大汗斡爾朵。值宿的蒙軍怯薛軍將領正是赤佬溫,他以為遼西方麵有什麼緊急軍情,親自帶巴根台進入成吉思汗的金頂大帳。
成吉思汗正和拖雷、失吉忽圖忽、鎮海、蒲察柳眉、博爾術和年輕的大胡子耶律楚材圍坐在長明火旁商議事情。這是巴根台第一次見到耶律楚材,此人身高八尺,長須飄飄,麵白如粉,聲如洪鍾,是個標準的美男子。
成吉思汗見巴根台進帳,還是很高興,他笑著說道:“看看是誰來了?是咱們的草原雄鷹不遠萬裏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來了嗎?我聽說你幫助木華黎在遼河兩岸又立下了大功啊,來來來,坐到這兒來,是木華黎派你來的麼?”
除了耶律楚材比較生疏,眾人多是巴根台的熟人朋友,大家見麵好不親熱。蒲察柳眉卻感覺到不對勁,這女人對危險有天生的直覺,她目光炯炯的看著巴根台,說道:“前線戰事正緊,你忽然來到大汗斡爾朵幹什麼?那日鬆怎麼樣了?”
巴根台跪倒在成吉思汗麵前,低下頭,高舉象征他百戶權力的金牌奉到成吉思汗麵前。成吉思汗吃驚的看著他,說道:“你這是在幹什麼?”
巴根台說道:“大汗,我卑賤的生命無法再伺候你了。”
拖雷大聲說道:“你在胡說什麼呢!你瘋了嗎?”
巴根台低著頭說:“大汗,我從成吉思汗6年就跟隨你征戰天下。5年了,我從卑賤的哈喇出黑頭變成了大汗親封的百戶官,怯薛軍的百夫長。現在,長生天懲罰我了,他奪走了我最愛的女人。使我的雙手無力,握不住彎刀。使我雙腿像灌了鐵,騎不住戰馬。使我心破碎。我不想再殺人增加罪業了。大汗,我心死了,我再也沒法為蒙古大軍出力了,再也沒法伺候大汗了,沒法伺候拖雷大諾顏了,你們放我走吧。”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他們都想不到勇猛無敵的草原雄鷹巴根台居然說出這樣的話。成吉思汗勃然大怒,氣的嘴唇都顫抖了,他指著巴根台高喊:“你這個哈倫阿爾山的野狼,我怎麼就沒看出你還是個沒出息的孬種,永遠喂不熟的野鷹!你為了一個女人,不要含辛茹苦把你們養活大的珠嵐阿媽,不要你善良的兄弟蘇勒哈爾,不要出生入死跟隨你的部下,不要我和拖雷,不要木華黎,不要速不台,不要軍隊,不要蒙古,不要多少次為你死過的那日鬆安達!你。。。。。。。。。。你給我出去!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沒出息的孬種!逃避責任的懦夫!!當初我就不該把你從紮德蓋山叫回來,我就該讓你永遠在荒山裏和野狼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