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股權之爭(2 / 2)

但是如果按照自由競爭的原則分配社會財富,就會造成惡性競爭。貧者日貧,富者日富,社會嚴重不公,引發內部的動蕩,最終社會瓦解。

巴根台不是審時度勢的政治家,他缺乏協調各方利益的政治智慧,又沒有現成的曆史經驗可循,他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初現曙光的理想之城,將要走向何方,這不是機械實驗室,電力實驗室,出了問題可以調整,可以改正。這是數十百萬人的前途大事,稍有不慎就會把欣欣向榮的益都帶進死胡同,他怎麼敢輕易下決斷。

“棟梁,他們這樣吵來吵去不是辦法,投票表決吧。”下午休會之後,楊妙真和巴根台兩個益都巨頭私下密談。

巴根台說道:“難道多數人的意見就是對的?萬一我們做錯了,可就把益都帶上了一條不歸路,不僅害了楊安大哥,還會害了數十萬益都百姓啊。而且一旦表決,那些原本猶豫不決的人,就隻能選邊站隊。原本團結一致的益都,就會出現黨派紛爭,麻煩無窮啊。”

楊妙真無力的向沙發後麵靠,全身都陷了進去,她說道:“可是已經5天了,什麼結果也沒有,我看再過5天,他們還是誰也說服不了誰。總要有個結果,否則,我們如何向益都百姓交代。”

巴根台暗歎,別說5天,就是50年,都未必有結果啊。如果就是這些人,還好辦,憑借他和楊妙真的巨大威望,如果他們站在哪一邊,另一邊也隻能服從。可是他們每一派的背後都站著數十萬和他們想法相同的人啊,你能壓服這麼多人麼?

可是這僵持的局麵,總要打破。他沉思良久,說道:“股權問題如果實在不能解決,不如先放一放。時間也許會證明哪種辦法正確,我們先采用個折中的辦法。”

楊妙真苦笑著說道:“他們現在都水火不容了,還能怎麼折中?”

巴根台說道:“四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先不解決配股問題,先解決工資問題。我們就按我們農民收入水平,先給工人按月發工資,工資都是一樣。有突出貢獻的,企業另發獎金。但是以前企業管的吃穿用度,住房,吃水通訊啥的,就一律不管了。除了醫療和公共交通免費,其他一律自費。這樣,我們就解決了工農業不平等的問題,其他的再慢慢來吧。不管怎麼樣,強行通過配股決議,對益都都不是好事。”

楊妙真說道:“現在也隻能如此了。頭疼死了,這些人啊,剛來的時候就是一群一群的乞丐,除了吃苦耐勞什麼都不懂。你教給他們認字識數,還有那麼多本事,怎麼現在就想法這麼多了呢。現在整天就應付他們的爭端了,正經事兒倒來不及做。”

巴根台說道:“人啊,讀書了,明事理了,自然就有了主見,這是好事兒,咱們益都要興旺發達,還是要靠這些讀書明理的人。咱們的問題啊,是缺乏有效的管理機構,可不把你累死麼。”

楊妙真說道:“啥管理機構?就是官府唄。你的意思,咱們也該把官府搞起來?”

巴根台說道:“怎麼不該?咱們益都現在人口已經接近50萬,金朝一個大府不過如此。咱們的經濟總量,比金朝幾個路的總和還要多。這麼多人,這麼多事兒,這麼多企業耕地,這麼多物資錢糧,就全靠你一個人,不累才怪。”

楊妙真說道:“說是累我,實際上是累你啊,我是實在不忍你拚死拚活了,自從我認識你以來,就沒見你笑過。就按你說的辦吧,咱們益都就把自己的官府搞起來。”

巴根台吃了一驚,自己真的沒有笑過嗎?是啊,自從烏爾罕去世以後,他離開了他無比熱愛的草原,他的生活中沒有了快樂。即使他正在把一片荒蠻的山區變成現代都市,他的夢想正一步一步接近現實,他的內心也沒有真正的喜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楊妙真看著巴根台低頭不語,憂慮的說道:“棟梁,我真的從來沒見你笑過,真不知道什麼能使你高興一點。我好像從沒看見你睡過覺,從沒看見你休息過。你吃的從來就是幹糧就清水,穿的從來就是破衣爛衫。如果我不給你換,夏天再熱你也穿著那件破棉襖。那時候我們什麼都沒有,你就睡在露天,不管刮風下雨。

現在我們條件好了,你還是和大家睡在工棚車間,很多時候勘察地形、深山采礦還是要露天。蚊蟲叮咬,風吹雨淋,嚴寒酷暑,狼還有個窩呐,你比狼還能扛饑寒啊。我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見過你這麼硬骨頭的漢子。”

巴根台說道:“和我從小就吃過的苦相比,這真不算什麼。現在我有吃的不用挨餓,有住的地方安身,還有衣裳穿,我還要什麼呢?四姐,我再也找不到比益都更好的地方了。”

楊妙真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巴根台真的不需要別的了嗎?他真的不會思念珠嵐阿媽,他的兄弟蘇勒哈爾,他的那日鬆安達,他的兀良哈台,他同生共死的戰友們嗎?不思念待他如慈父一般的大汗、木華黎嗎?他的駿馬強弓,他的飛鷹猛犬麼?天高地闊的草原啊,那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