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柳繞堤,碧水漣漣。美麗入畫的一片園景。
午後的陽光正好,湜湜清水,成群的七彩遊魚正爭相唼呷著從水榭上拋下來的食物,惹得笑聲連連——
小雁兒半個身子掛在護攔上,開心的‘格格’笑著,不時從旁邊小丫環手裏捧著的一個白色瓷製貯器內取出魚糧投向湖下那一大群的遊魚。
身後,偌大的桌上,滿擺著各種時鮮果品——一隻編織得精美的藤器內盛著桃杏、李子,龍眼、荔枝、菠蘿。一式兒或大或小的水晶碟內放著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兒、豆糕、花糕、雪糕、玲瓏雙條、七色燒餅。一隻什錦拚盒內則放著炒銀杏、栗子、梨條、核桃、海紅嘉慶子、李子旋櫻桃……白瓷蓋盞內盛的是自製涼水——鹿梨漿和荔枝膏水。
天氣豔熱,一杯涼水是最少不得的。
杜明珠正坐在桌旁刺繡著。舉止嫻雅,端坐姽嫿。不時抬起頭,對小雁兒溫柔一哂。芙蓉如麵,柔美動人!稍一莞爾,好比清風之拂過,令人無比沁心舒懷的!
她手上刺的是一簇梨花,潔白如玉的花瓣兒,栩栩如生,仿佛還能聞得到它那獨有清香的!
兩大四小丫頭子陪伺在側。榭外一叢開得正豔的玉蟬,有彩蝶雙飛,嬉戲翻飛得正歡,一隻飛來,落在杜明珠手中正繡著的梨花上,一小丫環子驚呼了起來:“啊!你們快看,你們快看!那蝶兒當了小姐繡的花是真花,都飛到上麵去了呢!”
其他幾個小丫環子也跟著起哄笑鬧,兩大丫環隻是見慣不怪的相視一笑,倒是引得小雁兒回了過頭來,看著她們笑的:“嘻!萍兒,你才見著?小姐繡的花都有蝶兒來的!”
那萍兒不服氣:“你們是常跟著小姐的,我是才進了園子來跟著小姐的,那裏比得你們知道小姐的事兒多?”
大丫環榮兒便笑道:“那再給你說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免得說了出去不象是小姐跟前伺候的,別說這繡的花兒,就是小姐畫的畫兒,也是會讓蝶兒蜜蜂飛上去的,這是因為小姐繡的花兒,畫的畫兒太好,跟真的一樣!前兒太後娘娘才誇了小姐,說小姐的畫兒比那惠崇、趙令穰,李唐、馬遠、夏圭,劉鬆年都不差呢!這些都是有名的大畫家,不過,依我,小姐的畫兒卻是比他們的還要好!”
杜明珠聞言停了手中活兒,抬頭歉然一哂。
一小丫環子嘻嘻的笑:“我喜歡榮兒姐姐說的,我們小姐就是什麼都比別人好,人也長得比花兒、畫兒還要好看!我再沒見過比小姐更好看的人了!”
“這還用你說?”一時眾人都笑了,你一句我一句的爭相道起杜明珠的好來,以證明自己對主子的了解之深,也是為討好她的。杜明珠見慣不怪,始終隻是溫柔哂笑著,纖纖玉手仍有在繡具上悠悠翻飛起,偶爾抬起頭,聽聽她們說些什麼?卻是出於禮貌的。
在她身上,沒有一絲兒千金小姐的架子。仿佛在她眼裏,別說人類,但凡有生命力的,都是同類,都是可親的!
小雁兒看著大夥兒笑,她也笑,也是見慣不怪的。一時玩夠喂魚兒,也渴了,便回轉身端起桌上那兩盞涼水中的一盞來喝,杜明珠忙有住了手中活兒柔聲囑她:“小雁兒,慢點兒喝,別急……”
小雁兒仰著脖子‘咕嘟咕嘟’直將一蓋盅的涼水灌下了大半,才放開,喘口氣,衝杜明珠笑的:“嘻!我知道!”因見她手上那刺繡,立即拿起看:“啊,就象昨天我們看的花兒一樣!小姐,我們再去那梨花林子看,好不好?那裏好多花兒,白白的,象雪!可是有不冷,還好香!小雁兒好喜歡!我們再去那裏玩兒!”
杜明珠微笑著才要開口說什麼,旁邊一丫環便趕忙開了口:“快別!小雁兒,你別隻管淘氣貪玩兒,再去,又要累夫人好掂著的,這兩天家裏客人來來往往,一刻沒的消停,夫人已夠忙累的了,連這園子大半的人也都去了幫忙,我們幫不著的,也不該再給大夥兒添事兒了,對不對?”
“哦”小雁兒隻是聽話的答應一聲,卻也沒有不高興。隨即倒又想起什麼笑的:“嘻,客人都是來給小姐送禮物的,他們送了好多好多禮物給小姐,因為小姐要嫁太子,大家都好高興!小姐要嫁給太子,會住到皇宮裏去,大夥兒都說皇宮好大好好看的!小雁兒好想小姐快嫁到皇宮裏我們就可以快看見皇宮,到皇宮玩兒了!嘻!”
“你哦!”另一大丫環笑著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真是三句不離本行!說動什麼總離不開玩兒,真不知道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