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幸福的真諦(4)(1 / 2)

所以,人生幸福的首要的最本質的要素就是我們的人格。除了這種在任何情況下都發生作用的因素外,別無其他原因。而且,它與其他兩類福事不同,它不是命運的遊戲,也不會為我們所曲解;另外兩類福事隻具有相對價值,而人格則具有絕對價值,因而這就比人們通常以為外在支配一個人要困難得多。但時間是全能的原動力,它主持公道,在它的影響下,各種生理的和精神的優勢會漸漸逝去,而隻具備道德的特性是難以達到幸福的。考慮到時間的這種消極作用,另外兩種福事似乎要比第一類幸福更為優越,因為時間並不能剝奪我們的這兩種幸福。而且這兩類福事也許還有一種優勢,即由於它們完全是客觀外在的,所以它們能為我們所達到,至少所有的人都有達到它們的可能。相反,主觀的東西則不易為我們所獲得,但我們可以通過一種神聖的權力而達到,它是不可變異的、不可讓度的、殘酷無情的。

歌德在詩作中曾描述,人們剛一降世,便被某種不可改變的命運支配著。所以,人隻能在為他所設計的範圍內求得發展,如同星星之間隻能通過相互關聯而在軌道中運行一樣。所以西比爾和預言家們斷言,人絕不可能逃過自己的命運,即使時間的力量也不可能改變人們將耗費一生的人生道路。

我們唯一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使用我們所擁有的個人品質,並順從這樣的娛樂而且也把它們稱之為遊戲,力爭它們所容許的完美而不顧其餘。因此,人應當選擇最適合於個人品質發展的地位、職業和生活方式。

試想象一位力大無比的大力士,被環境所迫而從事某種不活動的職業,如從事精巧仔細的手工,或者從事學術研究和需要其他能力的腦力勞動,從事正好為他能力所不及的工作,被迫放棄所具有的那些優秀的能力,像這樣被命運所安排的人在其一生中絕不會感到幸福。那些被迫使其能力無法得到發展和利用而去追求一種不需要自己能力的職業的人,如果他的理智能力的程度越高,他的命運便愈悲哀,也許讓他從事某種體力勞動,他的力量就不夠了。在這種情況下,特別是在青年時代,我們應當注意避免可以預料到的危機,不要以為自己具有某種並沒有的能力。

由於隸屬第一類的幸福比隸屬另外兩類的幸福更重要,所以,旨在於保持我們健康、培養我們各種能力的行為,顯然要比一心聚斂財富的行為更明智。對獲取足夠的生活必需品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並不一定就錯。嚴格地說,財富乃是十足的奢侈品,它並不能給我們帶來幸福,倒是有許多富豪感到不幸,這是因為他們缺乏精神教養或知識,因而他們無法對他們能夠勝任的腦力工作產生興趣。在真正自然的必需品得到滿足的範圍之內,一切能夠獲得的財富,對我們的幸福影響甚微。的確,倒不如說財富會擾亂我們的幸福,因為聚斂財富不可避免地將會給人們帶來極大的煩惱和不安。然而人們在致富上所費的心思要比提高教養的用心大出何止千百倍,“人是什麼”比“人有什麼”對於幸福顯然要重要得多。所以我們在看到有人為了聚集金銀財寶,就像一隻勤勞的螞蟻,從早到晚無休無止,殫精竭慮,我們就會明白許多道理。他隻知要達到目的所使用的方法,其餘便一概不知;他的心靈是一塊白板,因此不易受其他事物的影響。那些最高的快樂,亦即理智的樂趣,乃是他所望塵莫及的;他恣情縱欲,徒勞地以那些瞬息即逝的快感來代替理智的愉悅,並以巨大的代價來延續這種短暫的時刻。如若他運氣好,那麼他的努力會使他真的積聚起萬貫家產,他或者將這些財產留給自己的子嗣,或者繼續增加這筆財產,或者揮金如土,浪費這筆財產。這樣的一生,盡管他有著真誠執著的追求,也仍然像頭戴錐形小帽嘩眾取寵的小醜一樣愚蠢。

“人自身所固有的東西”乃是幸福的契機。一般而論,財富是微不足道的,絕大多數無須為擺脫貧困而奔波的人,與為了財富而耗費精力的人同樣感到不幸。他們內心空虛,想象枯竭,精神貧乏,所以這兩種人變得相互為伍,他們有著共同的欲求,尋歡作樂,而他們的樂趣大多是感官的快樂和各種消遣,到後來是狂縱無度。紈絝子弟過著一種依靠巨筆遺產的窮奢極欲的生活,他們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極短時間裏將財產揮霍一空,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們內心空虛無知,所以這種人對生存也感到憎惡厭棄。他們外表富實而內心貧困,為了用外部的財富彌補內心的不足而做徒勞無益的努力,並竭力去取得虛有的一切,這就像一位尋求某種方法使自己力大無窮的老人一樣,大衛王和馬雷查爾·德·裏克斯就試圖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