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我經常在心裏和你交談(4)(1 / 2)

我親愛的帕茲,你可以相信我,我以最莊嚴的方式向你保證,我非但沒有謀求這項任務,而是竭力推辭。這不僅僅是因為我不願意離開你和家人,而是由於我知道,此次任命職責重大難以勝任。還有,如果要我長年在外為一渺茫前程四處奔波,我寧願和你在家共享一個月現實的歡樂。但是,既然命運已安排我擔當此職,我期待我的工作將卓有成效。可以想象,從我的信中,你能體會到我憂心忡忡無法推卸此任命,如同不能對你佯稱何時返家一樣。事實確實如此,若想使我的人格不受到譴責,不蒙受恥辱,不使朋友感到痛心,我是絕無力量推掉此任命的。我相信,那樣做,不會使你,也不應當使你感到高興,而隻能大大降低我的聲望。因此,我虔誠地信賴慷慨保佑過我的上帝。毋庸置疑,當秋天到來的時候,我定會平安地回到你的身邊。

【俄羅斯】赫爾岑

——致娜塔莎·亞·查哈林娜

我的天使,今天是四月九日!兩年了!到現在還沒有結束。艱難啊……上帝讓我躲過這場災難吧!

你的靈魂就是我的後盾,就是我的幸福,我們的共鳴不僅在感情上,而且還在每個言辭上表現出來。昨天我收到你的來信(三月十七日到二十四日),你在信中寫到,四月九日在我們的生活中是一個大喜的日子,也就是,一字不減地說,我在接到你來信四月七日的前一天就寫信給你。你還談到祈禱上的共鳴,不,娜塔莎,我已經喪失這種靈魂上的純潔,而這種靈魂的純潔正在使你上升到上帝那裏。你為我而祈禱,你是注定來搭救我的,為我而祈禱吧。我還欠缺那種善於祈禱的神聖的宗教感情。我怎麼敢站在你所站的那種高處麵對著他呢?你的整個生活是一種微微吹來的潔淨的風,如春天的早晨一般。你的孩子般的嘴習慣於祈禱,你伴著它一起入睡,又伴著它一起醒過來,然後這種祈禱又和純潔的崇高的愛情交叉在一起——在你身上再沒有其他感情,你的整個生活都以它們為依歸,甚至沒有娛樂,甚至沒有什麼物質生活的舒適。

可是我——夢想與思想很早就把我的靈魂喚醒過來,在這些夢想中並沒有什麼純潔的東西,驕傲與自尊把靈魂緊緊抓住了,隻有友誼的感情能夠把我從冷酷的自私自利中拯救出來。你知道嗎?在1834年以前我還沒有一點宗教觀念。在這一年,就從這一年開始了我的一生的新的時期,出現了關於上帝的思想,那個應當對我進行嚴厲懲罰的世界,我覺得有點兒不完整、不充分了。在牢獄裏這種思想變得更厲害了,對福音書的要求也更強烈了,我含著眼淚讀了福音書,但是並不完全理解,《傳奇故事》可以為它作證。我可以領會最容易的部分——基督教實際的道德性,而不是基督教本身。而在這裏維亞特卡,我已經繼續跨出一步,我的那篇《思想與坦率》中就看表達了極其崇高的宗教氣的文句。

然而我由此而獲得信仰的道路,並非就是你達到的那一條。你在第一個念頭時就能激發起信仰,也許還在這念頭之前,它就對你起了作用,正像它對整個世界起作用一樣。我們敞開來說,你用感情把這念頭接受下來,這種感情充實了思想和愛情。但我卻相反,在二十三年的生活中,我親身經曆並看到了許多恐怖的東西後,發現這整個世界忙碌得一片混亂,於是一個受驚的人開始去找尋靈魂的故鄉和安靜的地方。

使徒與聖者是第一個榜樣,在他們當中我看到的正是我靈魂裏所缺少的那種靜穆。這究竟為什麼?由於信仰——必須首先弄清楚,這是什麼樣的信仰,可是在我身上卻缺乏那種能理解福音書的純潔性——這時候一種預見卻對我顯了奇跡,把四月九日打發來了。這一次轉變是巨大的,你也許感到奇怪,在你的眼裏,我這個強壯的大個子,在幾個小時之內,就被你完全改造過來了。在這幾個小時內你一個字都沒有說過,但是事情就是如此,身體落在靈魂的後麵,我沉沉入睡了,我的夢,我在維亞特卡的最初生活,正是對罪過的最後的補償。

我在醒過來之後,我就用另外一種眼光來看大自然,來看人,最後,來看上帝。我變成了一個基督徒,由於感激,我對你的愛情更加強烈了。啊,娜塔莎,娜塔莎,四月九日這一天在我們的一生中是多麼偉大!然而盡管這樣,離開祈禱還很遙遠。我也有過祈禱,好像閃電一樣,在強烈的痛苦的時刻,在強烈的興奮的時刻,它會刹那間一亮。而在平常時間就沒有要求。在我身上理智在心靈之前起著作用,結果就是這樣。天使,為我而祈禱吧,祈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