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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璃靜靜地坐在天井裏,手捧著一本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兵書,沉默的歎氣。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說過季衍的消息了……但這樣沒有消息,總比有壞消息好吧!她隻能這樣安慰著自己。季家所有的男子都已經去了前線,甚至季衍的幾位嫂子,也都已經隨軍出征。隻有她最沒有用,隻能像個嬌小姐一樣待在後方,用大哥的話說,“你不給我們添亂,就是幫了我們最大的忙了”。確實啊,誰讓她自己對軍爭一竅不通,誰讓她自小學的就是雲偌久負盛名的舞藝呢?早知道這麼沒用,才不會費那麼多心血去學那種鬼東西呢!就是大哥,也已經好幾天沒有來看過自己了。身為碧氏家族的嫡長子,到今日,大哥也算是望族之中唯一一個鎮守後方的家族領袖了。雲偌傳統,軍隊的物資供給一項由碧氏領袖掌管,正因為這樣,大哥才能這樣安然的在後方吧?這,算不算是一種幸運呢?放眼看看雲都,差不多都已經是老弱病殘了,就是碧氏、季氏這樣的望族,高樓重幕之中也隻剩下了她這般無用的弱質女流,或者是牙牙學語的嬰孩。十四歲以上的男子,都已經去從軍,沒有人強迫,甚至沒有人開口,隻要城牆上征兵的告示一貼出來,第二天總會有人沉默的站在雲都駐軍軍營前,要求加入。
這是一場無望的戰爭,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用自己的軀體,用所有的物資,來抵擋那些未知力量屠戮的腳步。
她固然急在心裏,卻也隻能每天這樣的惡補兵書,有時候幫著哥哥打點著家族裏的事務,甚至是盟軍方麵的事情。
每次隻有看到哥哥略帶讚許的微笑,她才會覺得,自己也不算個隻會浪費糧食的飯桶了。
但是,哥哥似乎有意無意的將家族的重心交付在她身上,她總是覺得很不安。這,又意味著什麼呢?星沉,星起。
又是一天了。
就連後方,也隱隱的嗅到了絲絲縷縷的戰爭的不安,每一日的沉靜,都覺得是這樣的煎熬。每一天,要有多少被這樣無奈地思念這的人,永遠長眠在異國他鄉的荒原之上,再也回不來了……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吧,每一日出門,她總是有意的安撫那些一個人支撐起整個家庭的婦女。這樣的悲涼時勢下,就算是一個路人的微笑,也會是莫大的安慰吧!每次看到那些幾乎快要衣不蔽體的婦人們感激的回禮,她總覺得心酸,隻是因為一個望族小姐的微笑,就這般感激麼?看來當下的望族,做得實在是太少吧!畢竟這樣的亂世,誰還會有閑情來管其他人呢?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這天正午,碧璃剛吃過了飯回家,才一路緩步到大廳,就見到一個一身戎裝的人。她微微的發怔,這麼熟悉的身影……那人微笑著轉過身,一手捧著銀白色的頭盔,一手溫柔的摸摸她的頭,語氣是微微的調侃,“阿璃,不過幾天不見,你就認不出為兄了麼?”她怔怔的看著她英姿飛揚的兄長,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
該來的……終於要來。
“哥……你……”她萬分艱難的開口,目光中有隱隱的不舍和依戀。
“阿璃,前線戰況緊急,盟軍五路先鋒已去其四……”看到阿璃的臉迅速變得慘白,不由微笑著補充道,“除了季衍……那小子命硬得很,到底是我妹妹看中的。”她的臉色由白變紅終於恢複正常,忍不住一拳打在她哥胸口,“哥你做什麼開你妹妹玩笑,很好玩嗎?真是的,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雖然兩人都是這樣的玩笑語氣,隻是誰都無法掩飾心中的焦慮不安。
五中去四嗎……盟軍先鋒都是各國的精英擔任,短短三個月就已經死了四個嗎?這般難以置信,卻不得不信。季衍……你是我的驕傲,一直都是。所以請你,要一直像這樣堅強,堅強到……等到奇跡出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