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悄晚上相親的對象是兩個星期前孫曼為她千挑萬選安排的海歸精英。依簡悄的想法海歸見多識廣,跟她這井底之蛙有明顯的物質差距和心理落差,人家怎麼也瞧不上自個,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難堪。無奈孫曼她老人家堅持給簡悄挑選的就該是最好的。簡悄向來欺軟怕硬,這麼多年都沒克服孫曼的獅子吼帶來的陰影,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淫威下任其擺布。
簡悄從小到大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路癡。她是本地人,生活在這座城市已經超過二十七年了,可仍然分不清東南西北和各個主幹道的街道名稱。孫曼又因為臨時加班不能接送她到目的地。等她好不容易問了十來個人,走了一個小時的冤枉路,終於隱隱約約看到酒店的招牌在向自己微微笑。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她掏個手機就差點坐在地上倒地不起。
“喂?”簡悄口幹舌燥,說話都口齒不清。
要說她打小就這個毛病,走一點路就口渴,要沒有及時補充水分就會渾身虛脫。
孫曼大吼道:“死悄悄,你不是號稱從來不遲到的嗎?人家都幹等了你快半小時了!”
“我提前大半個小時出門剛剛才找到地兒,累得快昏過去了。要不是你臨時放我鴿子,我至於這麼辛苦麼?”簡悄頓時火冒三丈,有錯在先的人倒比她還凶,虧她還拚死趕路。
“你不會打車啊,你這個笨豬加路盲。”
“打車不要錢啊,有打車的錢我還不如自己在家吃,舒服多了。”簡悄理直氣壯。
孫曼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你這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現在什麼話都不許說,馬上給我進去,他看過你的照片,會認出你的。”
還沒等簡悄問清楚相親對象的名字,孫曼早已把電話掛斷。她無奈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大廳走,一邊打量四周的布置,用金碧輝煌四個字形容完全不誇張。簡悄可以確定孫曼這次果然找了個冤大頭。平常這種地方就是借她十個膽她也隻敢在外麵轉悠。她對華麗的地方有超常的向往卻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僅限於遠觀。
簡悄左顧右盼,有三兩人對她偶爾瞥了她一眼但無動於衷。她不禁惡意地猜想要麼那人等的不耐煩已經離開,要麼實在看不上她。可轉念又想既然答應見她還坐等半小時,可見對她應該還算滿意。不然大可拂袖而去,不至於到現在才跟她斤斤計較。
目前無人認領的簡悄正在思考是直接走人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通知孫曼一聲,冷不防聽到一句“你遲到了。”有點冷有點散的聲音,很強的金屬質感,幾乎可以過耳不忘。
出於對好聲音的好奇,她不禁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一米視線裏一對非常般配的俊男美女。男人雙手抱拳,滿臉的不耐,但無損他麵如冠玉的相貌和孤高的氣質。明豔逼人的女人打量簡悄的目光則充滿驚訝和怨恨。簡悄有輕微的近視,但是不願意帶眼鏡。因為每當她戴上眼鏡會很失望地看到再漂亮的美女臉上都有瑕疵,而她不戴眼鏡時卻會認為這個世界滿大街跑的都是美女。相較之下,她寧願生活在朦朧美的世界裏自娛自樂。比如眼前這一對看似完美無瑕的璧人就讓她相當賞心悅目。
“你遲到了。”金屬質感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簡悄很肯定他是跟自己說的。
簡悄不由愣了愣,要說這英俊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是孫曼安排跟她相親的人,打死她都不信。這種優質的男人孫曼要肯割舍,早就在她耳邊跟她嘮叨千兒八百回了。這麼驚喜的意外讓簡悄的心髒有點兒承受不住。可如果帥哥是來跟她相親的,美女的存在又作何解釋?
“你——你是孫曼介紹來跟我相親的人?”簡悄硬著頭皮很坦白地問。
“相親?”美女的聲音陡然抬高,尖利得不可思議,“你迫不及待要甩掉我就是來跟個醜八怪相親?!”全餐廳有一半的人朝他們看去,帶著看好戲的神情。
簡悄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鑽進去,她將來出門一定要看黃曆,被人罵醜八怪也就罷了,她非常討厭眾目睽睽的感覺。“對不起兩位,我想我一定是弄錯了,很抱歉打擾兩位了。”
手腕被抓住,簡悄回頭看到是那英俊的男人,“我沒有說不是。”
感覺到美女就要抓狂,簡悄使力掙脫他的掌控沒有得逞,“我看您現在很不方便。”
她都客氣得用上敬辭了,就差沒央求人家放她一馬讓她脫身。
“你打發她走,我就很方便了。”男人冷冰冰地扯了扯唇角,有一抹隱約的笑意。
簡悄氣不打一處來,敢情這相親是假,把她當碉堡是真,孫曼的品位真是大不如前。
“沒事,我很有耐心的,要不等你們聊完了我們再繼續相這個親。”簡悄怒極反笑,甩開他的手悠然落座,叫過目瞪口呆的侍應生點了一客牛排和紅酒,慢條斯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