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朝皇後看了看,稍稍溫和道:“你們都起來吧。”
皇後這才在穗兒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忙拿回雙手道:“臣妾失態了。”
皇帝看了看皇後,接著掃視了一番其餘嬪妃,按了按太陽穴道:“都這麼晚了,朕也累了,你們隨朕去正殿吧。”
雖早已疲累不堪,但眾人哪敢有怨言,此刻皇帝下令前去正殿,便更是無一人不敢遵從。皇後率先開口道:“臣妾遵旨,臣妾身為皇後,也當去正殿照顧好嵐嬪,好讓她好好調理身子,此番二殿下身亡,嵐嬪必定身心受損,恐怕要慢慢調理之後才能服侍皇上了。”
邵太醫見勢叩首行禮道:“微臣願意盡一己之力,將嵐嬪的身子細細調理好,請皇上、皇後娘娘放心。”
皇帝見邵太醫很是誠懇,亦是揮了揮右手道:“邵太醫身為太醫,恪盡職守,照顧嬪妃無不妥帖,賞銀三十兩。”
邵太醫忙匍匐著叩首行了禮。
孟常在左顧右盼,一雙眼神色渙散,瞥了瞥安素丹,隨後看了看皇帝,雙手緊握,指關節陣陣發白。恬嬪本就不喜孟常在,見其搓手不安,更是煩躁且不解,便輕輕拉了拉孟常在,穩穩道:“妹妹這是怎麼了,好像很慌亂似的。”
這聲音不大不小,但剛好能被屋子裏的人聽見。皇後和皇帝皆轉過了頭,連著邵太醫和趙太醫亦是不明所以,朝著孟常在看去,孟常在被眾人盯著,神色更不覺慌亂了幾分。
懿妃看了看安素丹,像是抓住了不可多得的機會似的,朝孟常在道:“怎麼妹妹如此慌亂,莫不是毒害二殿下之事妹妹也有參與幾分?”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眾人皆是麵麵相覷,揣測之意如水波一般盈盈在整個偏殿中散開。沈妃在一邊笑道:“皇上方才教導了姐妹們勿要誣陷別人,怎麼懿妃就開始隨意揣測了,難道是當皇上的旨意不存在嗎?懿妃膽子也太大了。”
“本宮用意並非如此,”懿妃挑著鑲銀護甲道:“隻是嵐嬪的孩子死得冤枉,本宮不願意放過任何與此事有關的人罷了,沈妃,莫不是你也有參與此事,因此才害怕本宮查出別的什麼人而牽連你吧?”
沈妃氣急敗壞,伸出右手,直指著滿臉傲色的懿妃道:“你信口雌黃,誣陷了孟常在猶嫌不夠,要來誣陷本宮!是當皇上和皇後娘娘都不在這裏了嗎。”
皇後怒不可遏:“好了!你們是當本宮說的話半分重量也沒有了嗎,眼下便立馬爭執起來了,像什麼話,和市井潑婦有什麼區別。”
沈妃和懿妃忙停止了爭吵,但懿妃仍是搶人一步,屈膝行禮道:“回娘娘,隨意揣測的確是嬪妾的不是,丹嬪妾確實為二殿下感到可憐,也許孟常在得了什麼可靠的消息,不如讓孟常在說說她知道些什麼,否則她神色為何如此慌亂?”
皇後眼中含了幾分信任,皇帝亦是眼裏蓋上了一層一層的疑惑,神情疏淡道:“孟常在,若你知道什麼,便盡數說出來就是,否則若真有隱瞞什麼,之後被人查出來,朕決不輕饒。”
孟常在聞言雙腿顫抖不已,連著聲音亦是飄飄渺渺起來:“回皇上,回皇後娘娘,有沒有可能那袋藥粉是旁人為了誣陷素答應而放在那兒的?”
安素丹聞言忙抬頭看著孟常在,其餘嬪妃皆是錯愕,孟常在此番話是極不給皇帝麵子的,皇帝已下了旨意嚴懲安素丹,若是此刻查明真相不是安素丹所為,那皇帝的顏麵要朝哪兒放?
懿妃藐視地看了孟常在一眼,臉上浮起驕傲而明豔的笑靨。恬嬪原是站在孟常在右側,眼下早已移到了靜妃右側,隔得孟常在很遠。秦貴人雖說有些膽大,此刻也不敢妄言。
皇帝的目光在宮燈的光暈下盈盈如水,麵色卻很是平靜,懾人無比。
孟常在不敢看著皇帝,隻恭恭敬敬地低著頭,白常在已是從懼怕中緩了過來,由得自己的侍婢將自己扶進了偏殿。
穆品嬈惡狠狠地看著孟常在,雙手緊握,右手中的白絲絹子被握得褶皺四起。
沈妃咳了一聲道:“孟常在說得有理,不如皇上細查一下此物是誰拿來的吧,芭蕉葉和苦杏仁兒,若是要得到這兩樣東西,必然需得從太醫院裏取,要不然就要托人從外麵拿進來才行,那麼這樣一來,也許有人看到也說不定。”
一番話說得有理,皇帝亦是有些猶豫不決,皇後見皇帝不說話,自己也閉口不言,隻看著其餘人,眾人臉上皆是浮現出了難掩的倦色。
穆品嬈哭著道:“若是要從藥粉的來源查起,那要查清楚這藥粉是誰送來的豈不是也太困難了。”
孟常在擲地有聲:“但是若是因此冤枉了素答應,豈不是太過於草率了。”
皇帝臉色微變:“那依孟常在看,朕應該從哪裏查起?”
孟常在一愣,頓了頓道:“臣妾認為此事應該交給內務府來查,皇上忙於政務,自然是不便於插手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