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便如此靜靜候著。
夏日的暑氣像倒竹筒一般徑直朝青石板上泄去,皇帝鬢邊已然伸出了薄薄的汗液,周圍的太監和宮女更是背上濕了一團,隱隱汗漬看得入眼。偶爾一隻蜻蜓或黃鸝鳥飛過,或棲息在枝丫上,將那細細的樹枝震得幾近折斷一樣。
漸漸地,遠處走來兩個人影,一個稍稍躬著腰,原是小印子帶著侍衛張玄玉前來麵聖,兩人從長街的盡頭一路走來,愈來愈近。
片刻後,張玄玉到了皇帝跟前,俯身行了禮:“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印子行至皇帝身側,耳語道:“皇上,這就是張玄玉,上次在大牢裏救過穆大人的那個侍衛,不知皇上您找他做什麼。”
皇帝微笑不答,隻叫了聲“起來”,隨後,便看向地麵那個濕漉漉的屍首。
張玄玉不解其意:“皇上,您這是……”
皇帝伸手指了指那具屍首,問道:“朕問你話,你就老老實實回答。這個穿黑衣服身亡的人,是不是那晚在大牢裏你遇到的那個人?”
張玄玉聞聲看去,眼中頓時有了凝亮之光,不過片刻後,張玄玉有些吞吞吐吐:“這……身形倒是極像,隻是……隻是那晚那人蒙了臉麵,奴才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呢!”
皇帝眉心凝聚著一股神秘的意味,他緩緩說道:“那麼此人在宮裏的禦花園出現也很是奇怪,不如將其抬去鍾粹宮,讓沈妃說個明白吧。”
言罷,皇帝一個轉身,龍袍輕輕一掀,便複又朝了鍾粹宮走去。
“皇上起駕——擺駕鍾粹宮!”小印子喊道。
行至鍾粹宮宮門前,皇帝便見到沈妃已然換了一身行頭,此刻正身著一襲淡粉色的宮裝,裙角繡著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輕紗,微風輕拂,竟有一種隨風而去的感覺,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更顯得楚楚動人。
沈妃著盛裝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似是半開玩笑道:“愛妃穿得這樣厚實……不散心熱壞了自己麼?”
沈妃天真地誇張笑道:“不擔心,不擔心!臣妾叫人備了冰塊兒置於殿中,可用於緩解暑熱呢。”
說著話,沈妃便拉起了皇帝的手,要徑直朝正殿中走去。
忽地,皇帝將手鬆開。
皇帝從來沒有如此主動地鬆開過沈妃的手。沈妃先是驚愕,隨後眼神失落,像是精神垮塌一般看著皇帝,問道:“皇上?”
皇帝不苟言笑,指一指外頭抬進來的侍衛屍首:“那個侍衛,可是你宮裏的?”
天氣本就炎熱,沈妃一看那濕漉漉的屍身,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尖叫一聲,幾度暈厥過去。
皇帝繼續追問:“究竟是,還是不是?”
沈妃有些害怕地邊半掩著眼邊去看那屍首,有些抵觸道:“正是呢,正是臣妾宮裏的侍衛,皇上可終於幫臣妾找到了呢,臣妾可嚇壞了……”
皇帝看著日頭之下的眾人,見沈妃額上已經汗流涔涔,便揮了揮手,道:“去正殿坐著罷!”
說著話,秦貴人和恬嬪亦是從東西偏殿中出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