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纖手餘香(1 / 2)

風楚陽心裏越痛,手中的殺招越盛,劍光直逼季連別諾的薄弱處,趁對方心神不穩,誓將其一劍殺死。

季連別諾驟然怒意大起,目光如炬。一瞬間,不複軟弱之勢,取而代之是一連串大放異彩的劍招,如朵朵山花綻放在綠水山間。

拜風楚陽所賜,他的孩子沒了。那樣的時刻,他居然沒有陪在唯兒的身邊。唯兒會有多傷痛呢?一想到這個,他幾乎快要窒息,手上劍招精光爆起,將風楚陽逼得連退十幾步。

他向遠處燕唯兒站的方向望去,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的寬慰,臉上是安然甜蜜的表情,聲音很低:“唯兒,你說得對,我們還會再有孩子。”

他說完這句話,劍勢更淩利,在風楚陽身上已留下多處劍傷。

這句話,燕唯兒聽不到,風楚陽卻聽到了,像是自己刺出的毒劍,轉而刺向了自己。

一種漫天刺骨的絕望,江山秀麗,大好河山,似乎都引不起他絲毫興趣。隻覺得無盡無望的悲哀,陣陣向他襲來。

他記得那夜借著醉意,跟燕唯兒說了許許多多曾經做過的事,不堪的算計,肮髒的營生,可說和不可說的,統統都一股腦地告訴她。

她隻是傾聽著,偶爾給他倒杯茶醒酒。不是諂媚的迎合,也非像最初對他有很大敵意,她淡淡的微笑,如月光華,和他保持著不卑不亢的距離。

在她麵前,他不是皇子,甚至連一個男子都不是。她留下,隻是為了讓他少殺人,為了季連兵馬少一些傷亡。

然而,如何能苛責她的背叛?她從來就沒有背叛,隻是,她的心忠於季連。

他作為一個擄掠者,竟然渴望她的忠誠。

比滑稽更滑稽,比悲涼更悲涼。其實,一直都是他在唱獨角戲而已。

是從什麼時候,他覺得可以奢望有一天,與她朝夕相對,雙宿雙飛?她從來沒給過他任何一點點承諾,哪怕一點暗示都沒有。倒是編了個三年守素的謊言,隻不過為了保全清白,以對季連有個完滿的交待。

她其實一直對他都絕情絕愛啊,為什麼他還要渴望與她同桌吃飯吃一輩子?

風楚陽滿麵風霜,以命博命的姿態,殺向季連別諾。

兩人此刻鬥的是心思,而非劍招,此起彼落。

查先勇的大軍已到,迅速合圍,整個山頭都站滿了人,搭滿了弓,先前兩邊平衡的勢態,又被迅速打破。

季連別諾和風楚陽兩人還在交戰,難分難舍。

“季連別諾,你要是肯認輸,歸順朝廷,我可以饒你不死。”風楚陽的紫袍已被劍多處挑破,但依然能現他別樣光采。他的功夫的確不弱,能與季連別諾至今此起彼落,打成平手。

季連別諾朗聲笑道:“風楚陽,你已經四麵楚歌,何以還敢口出狂言?你用纖雪枝迷惑皇上,不讓他上朝,自以為把持朝政,恐怕是為他人作嫁衣罷了。”

風楚陽殺意更烈,心潮翻滾,卻是作聲不得。他如何不知季連別諾說的全是實話,風楚雲自上次領兵失利,鋒芒盡斂,一直在府裏龜縮不出。

表麵上看,風楚雲還沒從失利的陰影中走出來,其實,玩的不過是風楚陽曾經玩過的把戲,隻等機會一來,便會東山再起。

風楚陽攻打季連的戰略沒錯,並且在某一段時日,本已收到威攝的戰果,隻可惜,季連兵馬太過強悍,軍隊的擴充速度令人咋舌。

如今風楚陽竟是處於無比尷尬的位置,朝廷非議眾多。外敵入侵,義軍再次風起雲湧,處處樹敵,算起來都是風楚陽的責任。

他如今將大軍壓在山頭,表麵上對付季連軍,其實隻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甚至,隻是為了出他心中的一口惡氣。

風楚陽明裏占盡風頭,實則已是四麵楚歌。他心中比任何人清楚,當然也比任何人悲愴。

多年苦心經營,似乎到頭來,的確是為他人作了嫁衣,但這還不足以讓他心痛到碎,而是燕唯兒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

一個被擄掠者,欺騙他,本來就是正大光明的事,但他卻像是遭到最親近的人的背叛。

因為他從來沒有親近的人,她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他胸內鬱結著巨石般的悲憤,手上施展著最狠辣的招式,刺向季連別諾的胸口。

季連別諾躲過,不再耐煩與他糾纏,也處處施以殺招。

營帳區、山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鮮血將土地和樹葉仿佛都染紅了,每一陣風吹來都有血腥的味道。

風楚陽憑著人多的優勢漸漸占了上風,季連別諾卻並不慌張。

一個紅色小點在空中綻開,季連別諾施展追風腿法,淩空一腳,將風楚陽踢出老遠,漫出一抹悠然的笑容:“風楚陽,我的人到了,你想清楚,是要繼續再戰,還是就此打住?”說完提劍向燕唯兒走去,路經之處,混戰的敵我雙方都自動讓出一條道來,被其傲岸的氣勢所威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