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囈倏地一驚,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眉頭越皺越緊,還沒等來得及說些什麼,陡然又是一陣淒厲的叫聲隨之爆炸聲後傳來,音調尖銳的叫林囈的耳朵幾乎是直接就背氣了,耳底跟是針紮的疼,腦海更是有一瞬的空白。
等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看見白雲峰瘋了一般朝著管家的方向飛了過去,目眥欲裂,聲音幾乎是從嗓子裏迸出來的一般:“管家!!!”
這種情況實在是在林囈的預料之外,他本來以為鮫人神魂出手可以將管家擊退,卻是沒有想到會造成現在的這種情況。眼下管家原本那張幾乎快要化作為實體的臉已經是重新被燒成了骷髏模樣。
而且這還不算完,此刻這靈魂烈焰非但沒有滅的跡象,反而還越燒越旺,即便是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也是能看見管家的下頜已經快要被燒化了。
要是火焰在這麼的持續燃燒下去的話,管家即便是不死,恐怕是再也恢複不到以往了。
藍色的火焰在絲絲縷縷的灰霧中不斷翻湧,冰冷的火光就像是撕裂了暗夜中的頂塔,仿佛連同著空氣也能被凝固一般,似是可以焚燒萬物。
眨眼間,白雲峰已經是快要衝到管家的跟前,原本一族之長的威嚴再也不見,他的五指以一種正常人做不到的姿勢彎曲變形,電光火石間就要抓住管家的頭顱!
“哧——”
又是一道靈魂烈焰從管家空洞的左眼中猝然冒了出來,出其不意的撞在了白雲峰的鬼爪上,毫無意外,直接穿透了他的掌心,血液剛剛從掌中濺出來就被靈魂烈焰凍住,眨眼間化作齏粉,強橫無比。
“啊!!”白雲峰聲音嘶啞,像是正在承受著什麼極大的痛苦,眸子登時瞪大,眼底的紅血絲猙獰的爬滿了眼球,像是隨時都會奪眶而出一般。
整片天際就像是要被靈魂烈焰給填滿一般,一簇一簇分散開來的靈魂烈焰星星點點的布滿整片天際,給人一種墜入了藍色銀河的錯覺。
火焰在虛空中瘋狂的跳動了,大部分是護在即將破碎的鎖靈戒結界前,另一部分則是呈扇形四麵八方的狠狠朝著白雲峰撞擊而去,不過隻是幾息的功夫,白雲峰竟然毫無還手之力的被燃成了一個藍色火人,和管家一樣,在虛空中拚命的掙紮著,隻是卻都是無用功,繼而很快的就被燒成了一具人形骷髏。
林囈抿了抿嘴唇,莫名的覺著有些心悸,或許又有一些難以置信,明明方才還在發狠的一個人,這一會竟然被燒成了這樣。
“白家……算是結束了。”
沈江南眯起眼睛,沉聲說道:“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老天都是公平。”筠連有感而發:“一報還一報,當年他們幫著風劍一起陷害鮫人族的時候,就應該會想到今天。”
話音剛落。
“轟——”
虛空中陡然又是兩道炸雷一般的聲音傳來。
幾人應聲看去,隻見方才的那一瞬間,白雲峰和管家似乎是再也撐不住靈魂烈焰的燒灼,先後爆開,濺起漫天的火焰,屍骨無存,連同著骨灰也是被靈魂烈焰的威壓驅散各處。
挫骨揚灰。
林囈抬眸覷了一眼漫天揮揮灑灑的火焰,心中莫名的浮起了這四個字。
白雲峰很快被了結,不過死前倒也是和管家之間上演了一場主仆情深的戲碼。
其實林囈一直認為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不過隻是各自的立場不同選擇不同,故此在雙方看來,誰也不是個好人。
是以白雲峰此番,應的上死得其所。
或許死的是個大人物,林囈莫名的覺得有些感歎。
他搖了搖頭,視線再次回到了兩界交界點,鎖靈戒的封印已經是越來越黯淡,像是連同著一個嬰孩也是可以輕易的將其打碎,叫人一眼看去就覺得有些揪心。
“殘忍,你有沒有什麼法子?”筠連皺眉朝著殘忍看去,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思忖了一會後,才又開口說道:“上次我們從律界到夢境世界,是經過了你北城的那個結界。按道理說,那也是個交界點,但是你似乎是有法子將他封印?”
筠連本著同理可得的原則,不徐不疾的接著推敲:“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我們所麵臨的最大問題不過隻是兩界交界點即將破碎,你能不能用在律界的法子,將這個封印結界給補起來。”
殘忍皺了皺眉。
筠連:“你仔細的想想,總之千萬不能讓兩界的封印就這麼的被破開了。”
“我也不確定。”殘忍凝重道:“我使用的法子不過是以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來填補兩界交界點的空缺,從某種形式上麵來說,並不是封印了這個通道,而是以天地靈氣維持著兩界邊緣不對等靈氣的平衡。”
“但是說到底,夢境世界和律界畢竟算是共存的,這種方法在夢境世界適用,但是在現實世界我就不知道適不適用了。”殘忍沉聲道:“你們你知道,雖然夢境世界和律界的靈力不大相容,但是多少也是有共通之處。而夢境世界和現實世界可就不一樣了,他們等同是一陰一陽一正一負,我不確定天地靈氣能不能維持其中的平衡。”
“應該沒問題。”
沈江南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在了耳裏,先是斟酌了一番,而後才輕聲道:“現實世界和夢境世界也是有共存點的,至少人在入夢之後,可以毫無桎梏的踏進夢境中,這一點就是他們的共存點。而且諸如我們造夢師一類,更是可以不受牽扯來回穿梭兩界,靈力維持也是不變,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天地靈氣應該可以維持交界點的平衡,隻是這個平衡點可能不太好找。”
“總之還是試一試吧。”筠連拍了拍殘忍的肩膀,頗為樂觀的補了一句:“要是成功了話,你小子可等於就是再現現代現實版的女媧補天了。”
殘忍:“……”
*
與其同時。
另一邊的神魂和化作灰霧的風劍已經還是對峙著,和方才一樣,即便是到了這一會兒,還是很難看的出來到底是誰更居上風一些,不過見了方才神魂既能夠燃燒白雲峰,又能夠燃燒管家這種意識魂體。現在看來,估計也是可以將這以天魂地魂所幻化出來的灰霧給燃盡。
隻是不曉得這風劍到底是吞噬了多少天魂地魂,灰霧幾乎是源源不斷的翻湧著,靈魂烈焰在消耗它的同時,它也在消耗著靈魂烈焰。
沈江南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著交鋒的戰場,當下心中也是明白了自己族人的選擇,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或許已經是放棄了複活的機會,甚至連繼續溫養於護魂鎖中的機會也放棄了,這種長時間高強度的消耗靈魂力量,對於他們這一類靈魂體來說,無疑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一擊必殺白雲峰和管家已經是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消耗,現在又和風劍這麼久久僵持,分明是本著同歸於盡的方向去的。
然而就像是友人之前所說的那樣,每個人都自己自己的選擇。
而現在的局麵,就是神魂所做出的選擇。
是非成敗,都是他們已經選好的,隻要這一舉功成,那麼長達十幾年來的恩怨也算是徹底的了結了,一切終將結束。
而他身上一直以來的枷鎖與肩負的使用,也算是到此結束了,可即便是這樣,心情卻還是格外的沉重,胸口也是一陣發堵。
林囈知道沈江南現在心裏麵肯定是不好受,是以就這麼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也不說話,就這麼默默地站著。
而筠連和殘忍幾人已然於一邊開始商議一會怎樣借助天地靈氣去填補兩界交界點的封印。
“哎。”久久,沈江南終於還是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他揉了揉額角,兩指又順勢撚了撚眉心,眼風覷了一眼身側站著的林囈,忽然就覺得心裏麵暖暖的,至少在這一刻,林囈是在他身邊的。
是他親口說過,再也不過放開的那個人。
“嗯?”見自家戀人終於有些一絲反應,林囈歪頭看了沈江南一眼,眉宇間糅雜著一絲極淡極淡的擔憂,頓了頓:“怎麼了?”
“沒怎麼,你擔心了。”沈江南輕輕的說。
林囈一時微怔,隨後才搖了搖頭,開口道:“你沒事就好。”
“沒事。”沈江南伸手揉了揉林囈細碎的長發,“頭發長了,回去該剪剪了。”
“嗯!”林囈點了點頭,也是伸手穿過了他的頭發,笑著說:“你的頭發也長了,回去也該剪剪了。”
沈江南:“好,一起。”
一旁從頭到尾將兩人對話聽在耳朵裏的夜琰滿臉黑線,嘴角的神經末梢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打斷他們這個‘和諧’的畫麵:“不是,不過隻是覺得一起去剪個頭發麼,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討論的如此……欠揍?”
“習慣就好。”得了空子,筠連十分難得的又掉了一根煙,雲霧繚繞間感慨道:“你看看我多淡定。”
頓了頓,視線在夜琰的頭發上停留了一會,隨後又趕緊別開視線,咳了兩聲作為鋪墊,說:“我看你的頭發也挺長的,回頭我們也一起去剪剪?”
“可以啊。”夜琰應了一聲,他推了推金邊眼鏡,透過鏡片打量了一眼筠連的短碎發,還是有些猶疑的說:“不過你這頭發,是要剪成小平頭?”
筠連‘嘿嘿’的笑了兩聲:“……你喜歡就好。”
殘忍:“……”
殘陽:“……”
真的是莫名的感覺誤入了什麼邪教組織。
殘忍強忍著拔劍將幾個頭發全部削成葫蘆瓢的衝動,屈指敲了敲地麵,清了下嗓子:“咳咳,現在神魂和風劍正在對峙,尚且不知道結果如何,我們是先動作起來,還是再等等?”
“再等等。”
沈江南皺眉覷了一眼現在的情況,斟酌了一下後,才開口說道:“雙方現在是僵持不下的,到了這個程度,勝負不過隻是在眨眼間,萬一風劍衝破靈魂烈焰的桎梏,屆時我們又在填補交界點,那就是腹背受敵,情勢可能是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