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川
悠長的山川上,各處盡是斑斑血跡,濃厚的血腥味依舊沒有完全散去,閉上眼睛聽著周圍士兵的呻吟,感受撲鼻的屍體味道也可想而知,這裏曾經發生過怎樣慘烈的戰爭
這是落月山山脈千百年之間在尋常不過的一個夜晚,寒冰安靜的站在落月山山巔的另一邊高地,俯瞰整個戰場,眉目微蹙,似是在安靜的思索什麼事情。白衣迎合二月春風的節拍在擊打著空氣,素麵仰望星空的模樣,霎時將戰場肅殺的氣氛融化
腳步聲慢慢清晰,踩到泥土的聲音並不那麼厚重,來人是個傷者
“姑娘,今日一戰,子墨在此——”
“若是道謝的話,那便不說了,你我也是各取所需。你要你的國家安定昌盛,我要的,隻是複仇而已”
道謝的話,韓子墨噎在口中一句也沒說出口。黎明一戰寒冰為韓家軍帶來的士氣和殺傷,的確也不能用三言兩語來謝個清楚
“無論如何,姑娘能助我韓家軍退敵,子墨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姑娘若有所用,天地之大,子墨定當竭力相助,以報恩情”
“你隨便”
一番大義凜然的慷慨之詞,被寒冰冷漠的一句回絕,韓子墨又在眼前這個神秘的女子身上吃了癟,神色漸漸變得複雜。九萬大軍的統帥,一國棟梁之才,被人如此回絕怕是頭一回。韓子墨擁有睿智,豪爽,勇敢的將帥品質,這注定他不是一心胸狹窄的人,麵對眼前白衣女子,韓子墨依舊堅持著忍讓和感激
寒冰輕輕挪動腳步,不動聲色的離開韓子墨兩三丈,安靜的站在高地俯瞰
“姑娘芳名?姑娘雖不肯受我韓家謝意,名字還是留下的好,也當是為我死去的將士們討個心安”
韓子墨慢慢放下了姿態,輕鬆的和寒冰搭著話。寒冰不動聲色的移動他怎會不知,隻是萬人之上的將軍,哪裏在乎女子家的這一點生分
“江湖中人,名不過代號爾,將軍傷勢如何?死去的將士們,能有將軍這樣身先士卒的統領,也是好的”
“你還欠我一個問題”,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但是言語之間的男子氣概,叫寒冰也不由的心中一驚。記得少有這樣和自己說話的人
“寒冰”
“人如其名,不知姑娘為了何事,與那夕雲公主結下了仇?”
“我曾兩度幾近死在她的手下——好了,我今晚說的夠多了,你且帶我去看看將士們的傷勢”
對於這樣幾近命令的口氣,韓子墨唯有一笑置之,內中卻是對寒冰極為佩服,勿論武藝,還是心思。寒冰腳下親撚,已然走在了韓子墨的前麵,留下一個飄渺的背影。可寒冰還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韓子墨的容貌,這一眼看了,寒冰心裏忽然升起一絲溫暖,他的眼神
子墨雖貴為將軍,但是容貌並非勇猛大漢一般粗獷,細長的眉毛和略帶笑意的微紅嘴唇,看起來讓人心中滿滿盡是舒心。挺拔的鼻梁和溫和麵容讓寒冰不由的覺得,這是一個可靠又極有才氣的人。子墨年紀不過二十五六,可帶兵打仗像極了年輕時的老將軍韓天養,多年行軍征戰的培養,造就了子墨小麥色健朗的膚色和挺拔的身姿,如此出色的人,真不愧為威震天下的韓家軍將軍
“你怎麼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寒冰的異常,韓子墨關切的問了一句,這一問卻讓正在沉思的寒冰打個寒噤。這種溫柔的關切,換做一般女子,怕是早都為之傾倒了。可聽在寒冰的耳朵裏,盡是不習慣的感覺
沒有回答,也沒有追問,韓子墨攜著笑容不緊不慢地跟著寒冰,兩人默契的穿梭在軍營中,查看軍士的傷勢,安撫躁動的人心。不得不說,寒冰若做了女將軍,定是一個能安邦定國的將帥之才。僅僅眼神的舉動,便將略微躁動的士兵們壓了下去,就連身後的韓子墨也不禁佩服起寒冰這份傲然的氣質
直至半夜,兩人才查看完整個軍營,回到中軍大帳。老將軍韓天養依舊站在帳中沙盤之前,專注而嚴肅的看著落月山中的每一個角落。並未注意到韓子墨和寒冰已經來到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