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珍見太醫們在診脈,不好打擾,就踱到李德全身邊,輕聲問道:“皇上好好的怎麼暈了?”
李德全從懷中掏出奏折,遞過去,俯首道:“皇上是看了這份折子,江淮八百裏加急,想必上頭寫了什麼,娘娘請過目。”
皇後接過來看了一眼,歎了一口氣,道:“苦了江淮兩岸的百姓呀!”
“皇上,皇上醒了!”裏麵傳來安若怡高興的呼聲,還有太醫們一片跪倒的聲音。
皇後將折子收起來,走了進去。
邢風的臉色蒼白,安若怡跪在床邊,握住他的手。他溫柔的注視著若怡,好像在安慰她。然後,他才把目光轉向一珍。
“皇後,朕……恐怕又要麻煩你了,剛剛的折子,你看了嗎?朕的百姓,正在受著洪澇的危害,朕卻……卻沒法子救他們……朕愧對列祖列宗啊!咳咳……咳咳咳……”
“皇上您放心吧,您隻管養好身體,朝廷的事,臣妾就幫您拿主意了,這個時候,就別管其他有的沒的了,行嗎?”
邢風艱難的點點頭,充滿期望的看著一珍,一珍回以微笑,兩人各自明白心中所想,都算安心了。
這樣就可以了,一珍想,維係帝後之間良好關係的,不是愛情,而是同心,這心,是心係天下百姓的心。
接下來,皇帝養病,前朝由皇後掌管,她火速做了兩件事,一就是提拔了戶部主簿,升為工部侍郎;二是派遣大內親衛文淵和工部侍郎一起,到江淮兩岸去治水賑災。
這兩道旨意一出,朝廷上仿佛要炸開鍋了,隻因這兩人,一個是宰相的門生,一個卻是宰相公子的伴讀,皇上明明要倒相,可是皇後卻偏偏重用了這兩個人?群臣反對,尤其是世家,竟然聯合起來上書給皇帝,要求駁斥皇後的任命,並且不允許皇後再涉足朝廷政務,甚至有人再度提起了那四個字:牝雞司晨!
“牝雞司晨?這幫老頑固!”一珍坐在窗前聽雨,榻上放著一具棋盤,殘局了,白子勝,黑子輸,而棋盤對麵,卻沒有人,原來這盤棋,隻是皇後一人分飾兩角,卻不知她心中屬意的是黑子還是白字呢?
“皇上這回該看到世家聯合起來的力量了吧?除了我這個皇後,沒人會這麼幫他的。”一珍愜意的喝了一口茶,含在口中許久,茶味散在唇舌之間,閉目而語:“好茶。”
朝臣們沒有預料到皇帝駁斥的是他們,這讓他們更覺得恐怖,如果說當今皇後隻是效法太祖皇後在勤政殿輔佐皇帝,他們還有法可尋,但是如今,皇後已公然開始插手朝廷大員的調配,如果這樣,是否意味著宰相能在她的庇佑下能得以保全呢?
這令他們覺得惶恐之至,因為她是皇後,是太子的母親,將來就是太後。皇上的身體讓所有朝臣們為之擔憂,但他們更擔憂的則是繼承皇位的那個孩子,如果這孩子的母親有足夠的能力和野心,那麼,梁國是否也會像赤焰國那樣,被一個女人主宰?
赤焰國,好像是個遙遠的傳說,但這個國度分明曾榮耀一時,卻最終被那位英勇善戰的太上皇滅掉。
朝臣們就快憂思成疾了,為了梁國未來不可預知的命運,他們決定聯合起來,先對付宰相,再對付皇後。
也就是說,倒相之後,就要廢後了。
有些人迫不及待的要把皇後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她甚至等不到朝臣們動手對付宰相,也許,兩個人一起對付,效率會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