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子(一)(2 / 2)

邢風卻道:“沒有這樣的規矩,後宮裏的女人,哪一個是自己喂奶的?”

一珍堅持:“規矩都是人定的,我現在就把這規矩改了,我要親自給孩子喂奶,不用那些奶娘!”

邢風歎了一口氣,知道她還在為小皇子的慘死耿耿於懷,所以也不再說什麼,隻有隨她去了。

如此,一珍就徹底丟開了朝堂上的事,安心的喂養起太子來。而邢風的身體也有所好轉,所以,他便開始上朝。

轉而過了月旬,他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勤政殿內,秋天金黃的陽光照進大殿,邢風坐在龍椅上,眯著眼看從半掩的門縫裏透進來的陽光,神情倦怠。

殿內一大臣,隻顧低頭念奏折,聲音拖遝,呆滯:“隴有大旱,滴雨未降,恰逢魏水斷流,災情央及尚原、廣延、西陵等六府。秧禾枯死,顆粒未收,民生艱苦,災民總計十萬餘戶,有西陵人聚眾謀亂,與好商汙吏勾結,囤積居奇,私分賑災糧餉。工部詩郎林為民,奉旨賑災殺奸商二十餘人,懲辦失職屬員,開府庫濟民,民心大快。又平息叛亂,斬賊首五百,已而民心安定。繼而又率眾鑿井濟旱,旱情稍減,至八月,又率老髦、士紳及各州屬員至會陰山乞雨,七日七夜,誠心感動天地,天賜大雨。臣以為林侍郎辦事得力,誠心可嘉,應大加獎勵。”

他說完之後,等待著皇上的回應,可是,過了許久,大殿上毫無聲響。他偷偷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帝,卻見皇帝雙眼迷離,望著外麵,頓覺尷尬。

庾相看出他的尷尬,輕咳一聲,道:“林侍郎賑災有功,忠心可表,應晉升大理寺散騎常侍,以輔佐議政大事,按例,應賞絹二百匹,結錢三千。”

邢風被庾相的聲音驚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底下的二人。

“準奏。”

邢風打了個嗬欠,默不作聲的望著下麵眾臣。

“沒事了吧?沒事的就退朝吧。”說著他正欲起身而走。

譚相出列,道:“聖上,臣沒法子退,臣的折子,您還沒批給臣呢。”

邢風麵色僵硬,問道:“什麼時候的折子?”

譚相伸出五根手指,說:“五天前的了……”

邢風皺眉,邊轉身看向後麵,邊問:“怎麼回事?譚相的折子你沒看嗎?”這才意識到後麵沒人,咳嗽一聲,怏怏的說道:“朕這幾天不大舒服,你的折子,朕會給的,先回去吧……你們都退了吧。”

眾臣隻好散去,幾人邊走邊說:“皇上說身體不適,不會又有什麼變故吧?”

另一人道:“能有什麼變故?反正有華裳夫人和太子在……”

庾相匆匆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像看見血的蒼蠅似的,紛紛圍了上去,忙問小太子最近如何等等。

邢風疾步走在通往朱雀宮的路上,那樣子一點也不像個生病的人,他的臉色不太好,似乎剛剛和誰吵完架。

朱雀宮內,太子亦智已經安然入夢,他恬靜的麵孔被透過輕紗散射過來的陽光浸泡得紅潤而安詳,一珍輕輕晃動著搖籃,她的表情洋溢著在任何一位普通母親臉上都常見的幸福關愛以及疲憊的神情。

“自從有了亦智這孩子,什麼事情都顧不上了,也不知道宮裏現在忙不忙,皇上的病應該都好了吧?他是不是有日子沒來過了吧?”一珍背對著阿羅,輕輕的問道。

阿羅笑著答道:“夫人還是放不下那些,瞧夫人的氣色,好似不大好的樣子。可能最近忙於照顧太子,有些操勞了。”

一珍笑著撫了撫臉,道:“就是個操心的命。”

兩人正說著,邢風就走了進來,眉毛上揚,顯得怒氣衝衝的。

“皇上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下朝了?”一珍站起身,詫異的問道。

邢風滿腹牢騷,正想一吐而快,剛準備開口,一珍就捂住他的嘴,輕聲笑道:“小聲點兒,孩子睡著了。”說著,便拉著他的手,將他引致孩子的搖籃前,一起端詳著。

邢風被孩子潔淨的麵容吸引住了,也不再想那些煩心的事,靜靜的看著他。

“瞧他睡得多熟呀,”一珍歎道。

邢風在一珍麵頰上吻了吻,輕聲道:“咱們到裏麵去說吧,免得吵著他。”

兩人會心相視一笑,走到內室,若有若無的傳來邢風的耳語:“不管這樣,珍兒,你可得幫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