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不出的薄情(1 / 2)

那些年輕的後生見了也都要尊一句:“路伯!”就算是鎮上店鋪裏的經常雇傭他的東家,也會笑眯眯的說一句:“老車把式耶,今兒個吃了不。”

但是現在他有些疑惑了,這麼多年來,他接過各種各樣的活計,什麼樣的主顧跟要求都見過,不過,他往身後緊緊閉上的車門瞅了瞅,皺了皺眉。用手上的馬鞭,輕輕的敲打了一下跟了他多年的老夥計:“得兒!駕!”

誰管的了那麼多呢,自家五個孩子吃飯都快供不上了。管他這次的主顧是不是在睡覺的時候被抬上來的呢,送達的地點是不是有點奇怪。反正送到了有錢拿就成嘍。想到這裏,路把式美滋滋的在心裏數了數這趟能賺到的錢,那些可都是一個個聽得到響聲的銅板呢。

雖說道路崎嶇,但路把式駕車多年也不是白吃了幹飯的,即使車速不減,也沒有多大顛簸。從雞鳴十分出了臨淮城門,到中午打尖,已經遠遠的離開了臨淮的範圍。

身處陪都附近,縱然近年來世道不穩,但是總體還是可以安居樂業的。故而在各種商道附近,隻要帶夠了銀子,就不怕沒吃飯住店的地方。

遠遠的,剛出了幾座山包圍的地方,路把式就看到高高挑起的布簾,上麵是自己唯幾認識的字之一“茶”。他看了看日頭,決定休息一會,雖說他是窮苦的命,喝不了帶滋味的茶水,但是幾個饅頭好歹還是要買的,然後向店家討幾碗水就成了。不然過了這家店,說不得下麵好幾十裏的地兒還有沒有買的去。

至於,車廂裏那位少爺。路把式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狠狠心,反正當初那位老先生說了,死不了,到時候丟下座城牆外就成了。要是自己中途叫醒了他,反而要扣了自己另外一半的工錢。看那老先生也不是壞人的樣子,算了,不管了,有錢人家的事,管不了,自己管回去收錢就得了。自己這小老百姓,日子可禁不起什麼風浪。

庭院深深深幾許,鳥鳴聲聲聲數音。

隔著眼瞼,還能感受到陽光斑駁的打在臉上。晃的人眼睛都花了,耳邊還有一陣陣的鳥鳴,伴隨著耳畔下絮絮梭梭的。小蟲爬過草叢的聲音。

上午的陽光雖然不強,但也很刺眼。路旁的一處小樹林裏,幾顆酸棗樹矮矮的斜倚在一起,枝葉胡亂攀爬,糾纏在一起。遠遠望去,倒也鬱鬱蔥蔥。突然,從那邊的樹叢裏“撲撲騰騰”的往四周飛起來好幾隻烏鴉,像是被什麼驚起來了。它們繞著樹叢亂叫了好幾聲後,不情不願的飛遠了。

謝湘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睜著眼睛,看著自己頭頂上的枝枝葉葉,還有那透過枝葉照射下來的光線。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的,天上飄著的朵朵白雲。不由自主的懷疑,自己難道是又穿越了?

抬起手臂,他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後,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是那件自己臨睡前穿的青色直衫,閉目感受了一下身上其他的地方,隻是腦袋有些沉沉的暈,其它沒有什麼不適。這下他是真的放了心,至少看來不是最壞的情況。到更像是,被自家的……坑了。

彎曲臂肘,用手撐著腰下的土地,起身時他一不小心,碰到了旁邊伸出的樹枝。束發的簪子順勢被扯下,謝湘黑色的長發,流水一般搖曳的全部流了下來。

歎了口氣,謝湘微微偏了偏頭,用目光去搜尋簪子落在了那裏。他還沒有披頭散發的愛好,本來被要求像女人一樣留長發就夠他受的了,而且這個萬惡的社會,還逼迫他學會了怎麼去束發。搞得他每次簪發時都恨不得出家算了,故而能不拆了發簪他基本不動,就算睡覺也盡量保持不弄亂。因為,他是真的討厭束發!

地上亂草四生,蓬亂無緒。身邊就是四月抽出的狗尾巴草,白色的長穗隨風一顫一顫,不時的拂到謝湘的臉龐。扒開這一大片的野草,看著底下的東西,謝湘眉頭狠狠的皺了皺。

木質的簪子靜靜的躺在一個青色包裹的旁邊,這個包裹怎麼看怎麼眼熟。尤其是上麵斜插的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跡更是讓他眼熟的覺得恨不得立馬變成咆哮帝。

不過幸虧數年的修身養性,讓他控製住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他眼神晦暗的拿起包裹上的信,信封上幾個飄逸的大字,很明顯的表現出寫字人的好心情。

“吾兒親啟”

筆跡是謝湘熟的不能再熟的,自家老爹的親筆。抖了抖薄薄的信封,他冷笑了一聲。自家老爹真是好算計。想來現在自己身處此處,是哪壺茶的功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