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州城目前本來就沒有多少可以使喚起靈抬柩的光棍漢了,再加上這具壽器又是特別的高大沉,不喊上陳剛還就真沒辦法給挪出自己的店鋪。
不曾想迎頭竟看見陳剛抱著胳膊站在李府高大的廊階上四處瞧風景。
壽器店掌櫃的差點沒有喜歡壞了,真是人走運講不盡,今天他是做啥啥成,想啥啥順啊。
他趕緊端出早就準備好的笑臉,一路小跑著來到陳剛跟前。
“陳二爺,哎呦呦,這真是請先生不如遇先生,小的正要進府求小竹姑娘找你給小店幫幫忙呢,想不到二爺竟這樣閑著,站在門口瞭風景呢?”
正對著街口四處亂看的陳剛聞聲扭過臉來,不覺在心裏皺了一下眉頭:現在他可真沒有那個功夫和閑心去賺那家死人出靈的錢。
但是,陳剛一貫的厚道又叫他不能對著點頭哈腰滿臉賠笑的壽器店老板表現的不耐煩,隻得客氣的向對方拱拱手:“掌櫃的,您過來了?”
壽器店老板趕緊走到陳剛身邊,躬身作揖的說道:“本來實在是不敢驚擾二爺的,聽說最近府上有些不痛快了,二爺也知道小人這幾年為著那副杉木東西沒辦法出手,窘困了這好幾年,今兒天幸來了幾個出手大方的貴人,不還價的就請去了,二爺,那東西不比一般的,實在是沉得緊……”
不等壽器店掌櫃的羅裏吧嗦的說完,陳剛就聽明白了。
陳剛往常就是烏州城著名的八大將;送那些壽終正寢以後躺在壽器裏入土為安人的必須得八個身強體壯的大漢,烏州城的人不止隻有八個年輕體壯的光棍漢,但是,陳剛卻是出工最正常的一個。
因為陳剛雖然祖籍烏州,但是離開烏州城卻幾十年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更沒有什麼心理忌諱,而且,陳剛又急著想攢錢給自己哥哥買房子尋一門好親,所以總是有喊必到的。
盡管李府的三姨太吳氏受李老爺寵極一時,手裏很有一些金珠財寶,但是陳剛卻從來不肯多領受除了工錢以外的賞賜,這也是連李老爺都極其佩服陳剛的一點。
陳剛的清廉耿介在李府有目共睹,所以,不僅僅是那些下人們沒得嚼舌頭根的,陳剛常年隨著三姨太進出,連李老爺都對其毫不忌諱。
且不說帶著吳氏進府的陳剛猶如吳氏的父兄,飽讀詩書的李老爺還覺得,一個連金銀財寶都不貪的義仆,是絕對不會做出什麼有悖倫理綱常的事情的。
是以陳剛在李府的身份很有些特別,似仆又似客;久而久之李府的人也都習以為常,除了三姨太吳氏幾乎沒有人敢隨便差遣他。
好在陳剛為人非常的內斂低調,從不自尊自大無故樹敵,連李府的管家們好像都忘記了,其實這個人還是拿著李府的家仆分例銀子的。
而且,陳剛還暗暗的保定了終身不再婚配的念頭,所以當吳氏的貼身丫頭小竹看陳剛整天實在是閑的無聊,便給他介紹了這份額外的可以賺取外快的抬靈柩差使以後,隻要不是萬不得已不得空,他都是樂此不彼。
“什麼時候得趕到?”
陳剛明白了壽器店掌櫃的焦慮了,如今的烏州城不知道為了什麼,來來往往好像都有些人心浮蕩的味道。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這個烏州城第一大戶李府出了事情,其他的幾家富戶不知道不知道為著什麼,竟然也跟後麵起哄,王家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竟然跟著一個打掃庭院的小廝私奔了。
最為蹊蹺的就是那夏家,好好的一個富足大戶;靠給皇宮裏種桂花起家的。夏老爺前年先沒了,留下個寡婦帶著個如花似玉的小姐,偶然相中一個做生意路過烏州城的親眷家公子,兩家遂歡歡喜喜的結了親。
不曾想樂極生悲,這夏家小姐在夫家不知道為了什麼事,竟然誤吃了毒藥,被毒死了,夏老婆子得到消息,一路驚天動地的哭嚎著出城奔喪而去,這幾天整個烏州城街談巷議,全是這有權有勢三個大家族的晦氣事情。
而那些光棍漢本來就是喜歡踢寡婦門扒絕戶墳的,竟三五成群約在一起喝酒談論幸災樂禍個不休,哪裏顧得上去掙那幾個抬靈柩的錢?
陳剛路過幾家小酒館都看見裏麵有那些個紅著眼睛、高談闊論個不止的地痞光棍在紮堆,壽器店老板想來是不敢去央求那些人幹活的。
壽器店老板一聽陳剛這樣問,頓時歡喜不盡,連連的給陳剛打拱道:“多謝二爺,最好現在就去,人家在等著呢,叫抬到府衙街口等著……不知道要替那個冤魂收屍的。”
壽器店掌櫃的一邊說一邊又搖搖頭,近些年往往有壞了事的朝廷命官,死後會被一些有錢的義士出資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