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浸泡在水裏的何紅藥嚇壞了,她並不害怕有人用哨音喚去她的毒物,那些已經被她馴養純熟的毒物,何紅藥自信隻要她稍加呼喚便會毫不猶豫的返轉,拒絕別人的誘惑的。
她害怕的是自己這種模樣落在一個淫邪的登徒子眼裏。
因為從哨音靠近的速度來辨別,來人的武功一定是不弱的,否則不會有這樣迅疾的輕功腳程。
五毒教本來就是一個是非不斷的教派,下麵的教眾總是會是不是的招惹些是非叫人尋仇上門。
由於祖師爺活著的時候一味沉溺研毒,並沒有留下關於教眾行事善惡區分方麵的嚴格教義,是以那些教眾總是會為自己做的事情找到種種狡辯借口,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常常鬧得秉性有些忠糯的何教主不知如何是好。
而有些張狂的教中高手更是時時刻刻覬覦萬靈山莊的毒物,因為擁有了那些劇毒之物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取代軟弱的五毒教教主。
何紅藥在心裏冷笑一聲,敢到我萬靈山莊放肆的,本姑娘定叫你有來無回。
她趕緊隱身在一叢特別密集的睡蓮裏,悄悄地窺視著岸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突然,一個嘴裏含著蛇哨,手裏捏著取毒盅的白衣少年落入何紅藥眼裏。何紅藥頓時就打消了悄悄命令那十幾條毒蛇群起而攻之的念頭。
何紅藥承認她在第一眼看見這個白衣少年的時候便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他。
那個全神貫注的分開岸邊蘆葦驚走翠鳥、踩踏著金黃色車前子花朵而來的少年,渾身上下有著一種桀驁不馴的線條,微微嘬起的嘴唇嘴角帶著冷傲,弧度卻是那樣的完美。
白如冠玉的臉龐上,無論是挺拔如雕的鼻梁,還是漆黑如墨的鬢發,深邃如黑曜石的雙眸,無一不叫何紅藥瞬間迷醉。
於是,何紅藥便眼睜睜的看著他終於把一條有些嘴饞的毒蛇誘惑到他的毒盅邊……
“你在偷我的毒液?”
何紅藥突然從那叢密集的睡蓮裏水淋淋的一躍而出,一下子就落在那個少年身邊。
她竟然一點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水淋淋的單薄微少衣衫正緊緊地裹在她玲瓏曼妙的軀體上,甚至,她心裏還很高興叫那少年看見她這副婉轉誘惑的模樣。
苗疆的女子就是這樣的,對於自己喜歡上的男人,從來就敢做敢說,並無多少裝模作樣的矯揉扭捏。
不曾防備的少年卻大吃一驚,頓時就不可控製的趔趄了一下。
可怕的事情立刻就發生了。
那條正對著毒盅吐著毒液準備吞噬食物的毒蛇頓時受驚,迅疾的勾轉過身體,對著少年小腿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
少年對著何紅藥驚呼一聲,便翻著白眼昏暈了過去。
何紅藥知道這條蛇的劇毒,人在不曾防備的時候突然被咬,如果不趕緊敷上蛇藥,很快就會毒發身亡的。
她可舍不得這麼一個玉雕似的美男眨眼間就嗚呼哀哉了呢,趕緊忙忙的找出蛇藥,解開他的褲管給他敷在傷口上。
慌亂之餘,何紅藥又有點哭笑不得,原來這個人還以為荒野之中的毒蛇是無主之物呢,自己突然跳上岸他不會以為遇見落水女鬼了吧?
竟然把他給嚇得連這樣巨大的危險都忘記去防範了。
一個膽敢誘惑萬靈山莊毒物的人絕不會是等閑之輩,呃……也許他是被她給驚豔到了吧?
何紅藥一直陪著他到了日落時候,少年才悠悠的醒轉。
“多謝姑娘饒了我……”
少年冰雪聰明,第一句話就這樣說。
他說他叫夏雪宜,是中原人氏,為了報血海家仇,專門入苗疆尋求高人和世上最厲害的毒物。
本來五毒教是極其排外的,特別是中原人,但是何紅藥還是毫不猶豫的收留了夏雪宜。
因為就在看見夏雪宜的第一眼,何紅藥就決定非這個人不嫁。
她愛上了他,誰敢阻擋?
何紅藥甚至已經在心裏做好了甘願接受任何處罰的準備,好在,她身為教主的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含糊不清,既沒有說接受夏雪宜,也沒有說一定要處罰她這個知法犯法的五毒教公主。
現在,何紅藥再一次的聽見樹林盡頭的水潭裏正傳來他爽朗清涼的笑,他是在愉快的呼喚她去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麼?
何紅藥心馳神蕩起來,劇烈的幸福感讓她手腳發軟,她想竭力的扶著那一棵又一棵的樹,在那些樹的盡頭,她心愛的情郎正在戲水,正在等待著她……
但是,那些樹一棵一棵的卻都很調皮的躲開她,於是,何紅藥覺得自己像喝醉了酒似的,踉踉蹌蹌漂浮不定卻又渾身的火燒火燎奧熱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