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少年表心跡(1 / 2)

陳夫人說得倒是神秘兮兮,若真天機不可泄露,還交給我做什麼?我待她走了,就忙不迭地拆開錦囊,倒出一個黑黝黝的骨牌樣的東西。

我撿起來仔細看了看,居然真是一張牌,與麻將相似,不過更高長些,通體漆黑,一麵上點了四個白色圓點。我恍然認出這是張牌九,推牌九是賭博的老伎倆,隻是現在人們都不大愛玩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四個點……好像是叫板凳?”我仔細瞅了瞅,的的確確就是四個點,不算什麼好牌,徐夫人給我這個,是想叫我出老千?可是我連怎麼推牌九都不會呢。不過是張骨牌,左瞧右瞧也瞧不出花來。我又往錦囊裏看了一眼,除了這張牌,原來還有兩張薄薄的紙,墨跡殷殷,很有些年頭。

正要拿出來細看時,忽然傳來敲門聲,我隻恐是陳夫人來檢查我有沒有偷看,忙將骨牌塞回去藏好,這才故作鎮定地打開門。

“娘,你在這兒嗎?”剛一開門,外邊那人就要往裏衝,險些兒與我撞到一處。我吃了一驚,不是陳夫人,竟是陳子遙!

我還沒顧得上說什麼,他先往後跳了一步,咋呼道:“你你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還沒問你呢,白白嚇我一跳。”

陳子遙笑道:“我剛剛上山,聽下人說我娘在這屋裏,便過來尋她,誰知道你竟然在這裏——你是來看我娘的?”

“我是來……來上香,順便看看陳夫人。”我道,“她剛走不多久,應該是回自己房間了,你到西邊院子裏找去。”

陳子遙嬉皮笑臉地道:“不忙不忙,我找錦心姐姐剛好有話說。”他向著門外望了一望,確定四下無人,才掩門道:“錦心姐姐來找我娘,是不是幫我說那件事的?”

我聽他一口一個姐姐,暗自好笑,故意逗他道:“我來找陳夫人討教佛法,你說的是哪件事?”

陳子遙跺了跺腳,急道:“可不就是我在應家後院拜托給你的那事!”他想了想,舒展開眉頭又笑著湊上來,“我知道姐姐一定是哄著我玩兒的,正事肯定幫我提了的,對不對?”他又叫著姐姐求了一會兒,我耐不過他,從隨身包袱裏取了寶弦給我的那個絛子扔過去:“就是這個了。”

陳子遙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捧著那絛子挪不開眼,傻樂道:“這個……是她的回音?”

我哼了一下算是讚同,他美滋滋地衝我作了個揖:“果然姐姐出馬就是不同凡響,好高的效率!好厲害的手段!這是寶弦妹妹親手編的?”

我撲哧一笑,搶白他道:“今兒這一會兒姐姐一會兒妹妹的,倒是叫得親熱。寶弦那性子,舞刀弄槍我還信,還能編出花兒來不成。你快別美了,是她買來的,不願意白收你的玩意兒罷了。”

陳子遙聽了也不惱,照舊笑道:“管她是編的還是買的,總歸是一份心意,我就高興!”說著立刻將腰上係的舊絲絛解下來換了新的,我看在眼裏,暗暗點頭,陳子遙這份心意倒是不假。

隻是想起應弘和陳夫人對對方家族的態度,我心裏便總有個疙瘩。原本寶弦和子遙性子相投,說不定是一對佳偶,可一旦攙和了兩邊家庭的計較,這場好事就變成了交易,我不忍心看著兩個單純的少年莫名其妙就落入了各自家長算中,心裏甚至隱隱地期盼這場婚事成不了,省得將來彼此相怨。

“錦心姐姐?你說了沒有?”

“啊,說什麼?”

陳子遙盡管著急,語氣裏仍舊帶著一絲忸怩:“我問你跟我娘說了沒有?她怎麼看?”

我淡淡地說:“說倒是說了……”

他兩眼放光:“我娘怎麼回應的?”

我猶豫再三,決定還是不要解釋賭三家的事情,陳子遙年紀尚輕,性格衝動,萬一知道此事,隻怕要惹出禍端。

我打定主意,便道:“你娘倒是沒說不好,可是,你先別急著高興,你仔細想一想,你和寶弦當真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陳子遙有點疑惑,“雖然我和她還不熟悉,我卻一眼就看出我們能玩到一處,我常見那些娶了娘子的,婚前連女方的麵都沒見過,成了親都跟陌生人似的,說話客客氣氣,真是沒勁透了!我若是能把寶弦娶進門,定然不比那些人,日子一定過得快樂得很……”

我打斷他對美好生活的暢想,冷言道:“你當居家過日子是小孩過家家嗎?隻要兩個人能玩到一處就是了?你可曾想過,你終有一天要接替你父親,掌管陳家大大小小的醫館藥鋪、四海的藥材生意。而寶弦出身官宦家庭,比你還大上一歲。你花名在外,應家會放心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一個終日裏吊兒郎當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