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這倒不假,隻是……”
“不假便好。”二太太搶言道,“難得老太爺想吃,就請袁姑娘做兩味出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她這話倒是合情合理,不容拒絕,隻是,隻是我根本不會下廚啊!鴻雁茶樓的春卷、蛋撻等物是我描述了,又請大廚研製出來的,我大概知道個樣子,從來沒動手做過,哪能獻這個醜呢。我忙推辭道:“承蒙各位主子瞧得起,隻是錦心不善廚藝,隻怕做的東西不入老太爺的眼。”
“水心,袁姑娘說她不善廚藝,可是實情?”二太太語聲轉厲。
藍水心站起來盈盈行了一禮,道:“回二太太話,錦心蕙質蘭心,廚藝高超。鴻雁茶樓的常客皆知,都是錦心來了,茶樓裏才有了那些新奇的茶水糕點,想來是錦心為人謙遜,才不願承認。”
她語音輕柔,卻句句斬釘截鐵,不容質疑,語畢還對我莞爾一笑,麵若桃李,令人心馳神動。隻是這張絕美的臉此時卻讓人心驚,她與我同住甚久,自然知道我不會廚藝的事情,今天這話除了故意找茬,絕無別的可能。
我雖然早知道藍水心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可兩人麵上一直一團和氣,她前幾天甚至還對我暗示過共事一夫的念頭,今天為什麼陡然發難?我愣在原地,竟連推辭都忘了。
驀地傳來幾聲咳嗽,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有琴弛身上。二太太第一個站起來,急道:“弛兒,你又怎麼了?”
有琴弛連連擺手,斷續著道:“不……不妨事……咳咳……”
龍玦一麵幫他順氣,一麵對眾人道:“有琴弛這兩天染了風寒,大約是這裏太擁堵,才呼吸不暢。”
有琴弛起身道:“我已吃飽了……咳咳……就……先行告退。”
老太爺對這個外姓孫子並不怎樣看重,隨便點了點頭隻算應了,還是二太太滿臉擔憂地問道:“你才吃了這麼點東西,這怎麼行?”她轉頭對龍玦道:“聽聞弛兒這幾日食欲都很不好,送去的飯不怎麼動就退回來,可是病情又加重了?”
龍玦倨傲地笑了一笑,道:“我的病人,還死不了。”然後也不顧在場眾人,如往常一般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二太太立在原處,雙手絞著一方手帕,直到有琴弛走遠了,臉上還是一副擔憂之色。我冷眼看她,不由得生出兩分憐憫,她雖對大子格外疼愛,有琴弛卻未必領情。有琴家和應家關係微妙,她嫁到應家,連貼身丫鬟都不是自己的人,隻怕其中寂寞,也無人得知。
可事實證明我這短暫的同情全然是自尋煩惱,我這尊過江的泥菩薩,很快又被二太太盯上了。她視線忽然落到我身上,滿滿的全是嫉妒和嫌棄,好像搶走他兒子的是我一樣。
我心裏咯噔一下,果然二太太冷言道:“袁姑娘別在這兒發呆了,還是趕緊下廚去吧。晚飯的時候,希望能看到那幾樣傳說中的點心,不然……”她含蓄而陰冷地微笑了一下,“便是袁姑娘沒將老太爺的心願放在眼裏。”
這樣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我再也推辭不了,隻得心裏叫一聲苦,勉強應了。晚飯時就要擺上來,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