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放過一切可能喚醒女友的方法,盡管一次次的失敗擺在眼前,他卻始終堅信她總有一天會睜開眼睛,然後一如既往的跟他鬧騰個沒完。在這世上,沒人能代替她,至少現在不會有。她的好,她的壞,她的善解人意,無理取鬧,她的鬼馬,神經質……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在他們相處的七年裏,已經點點滴滴深入骨髓,不是那麼輕易能被人取代的。他自己都知道,能拯救他的,隻有兩樣,一是她醒來,二是時間。
自從梁伊伊出事以來,他隻崩潰失態過兩次,一次是她中槍倒下的那一刻,還有一次便是今天晚上。
如今他走在這異國他鄉的街麵,思緒卻飄到了一年前的大洋彼岸。
那時梁伊伊還活生生的存在於這天地之間。即使她當時任務在身,潛伏在龍蛇混雜的pub裏裝舞女,跟他這位PTU(警察機動部隊,準軍事化防爆部隊)的警官不能有任何交集。卻依然在他生日當天,在眾目睽睽之下送了他驚喜和祝福。
記得那天之前,他們兩人還在為她做臥底的事情鬧別扭。江浩然雖然是警官,但畢竟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友,每天打扮得騷氣衝天,混在各種不三不四的男人中間。就算她一次次向他保證,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可他依然忍無可忍。那次他們吵得非常厲害,他甚至替她用她的email向上級提交了辭職信。她一氣之下,趁他出勤時,從他家裏拿走了自己所有的東西,並丟下了他的家門鑰匙。
生日當天,警隊的同事見他悶悶不樂,又見他不停撥打手機,對方卻總是沒接聽,便猜到他們可能在吵架。於是下班時,便推了各自的活動,陪這個鬱悶的年輕上司過生日。
年輕人之間的娛樂消遣,無非就是吃飯喝酒唱K泡吧,警隊這群人也不外乎如此。江浩然到底情商高尚,從吃飯,到泡吧,全程配合,硬是在自己心煩意亂的情況下強顏歡笑的回應了大家的好意陪伴。
PUB裏人潮湧動,震耳欲聾。各種顏色的美瞳,短裙高跟鞋,各種味道的香水夾雜著煙酒氣味熏騰著人們的感官。DJ賣力吆喝,男人們賣力的在女人們身上摸來摸去……江浩然要開車,不能飲酒。隻能一瓶接著一瓶喝下冰涼的蘇打水,想借此澆熄心中的衝天怒火。原本不愛抽煙的他,也點起煙,吞雲吐霧之間,將煩躁的情緒散漫出去。
同事們倒是在一旁HIGH翻了天,隻有他一個人,坐在沙發角落時不時的拿出手機,撥打同一個無人接聽的號碼。
像他這樣身邊沒有親密女伴的美型男,搭訕的妹子自然是一撥接著一撥。他剛開始還客客氣氣的謝絕。後來在發現梁伊伊該死的手機竟然關機時,他徹底斯巴達了。
正巧此時一位身材S級美女踩著恨天高,扭著小蠻腰送上門來:“HI,一個人?”說完,發現麵前這個型男心不在焉,似乎沒聽見。於是她湊近一步,撩了撩齊肩長發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好讓自己身上的夏奈爾5號被他嗅到。“能請我喝杯啤酒嗎?”
江浩然向後一仰,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警員證放在她眼前,接著不耐煩的問:“你多大?有沒有十八歲?身份證拿出來我看看。”
這美女嚇了一跳,訕訕的從化妝包裏拿出身份證遞給他:“呐,警官,我都二十六了!滿意了嗎?”
他並沒接過身份證,隻是繼續毫不客氣的說:“你這麼大了還不知道陌生人的東西不能隨便吃嗎?沒聽過K粉嗎?搖頭丸總知道吧?”
她眨巴著貼了好幾層假睫毛的眼睛,紅著臉難以置信的說:“SIR,我不過是看你長得帥,想跟你搭個話嘛,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他不再搭理她,煩躁的撇過臉灌了一大口汽水。就在此時,PUB裏LMFAO的舞曲漸入尾聲,DJ直接切進了一首耳熟到幾乎全球人都會跟著哼幾句的曲子——《nobody》。
不過他無心欣賞音樂,扯了扯衣領,考慮著一會兒去哪幾個場子能逮著梁伊伊這小混蛋。說搬走就搬走,說不接電話就不接電話,說關機就關機!死沒良心的東西!
忽然他身邊的同事興奮的拍了拍他:“誒誒誒,江SIR,快看!剪刀腿辣妹在跟你放電!”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隻見舞台上那個女人,戴著兔子耳朵,穿著熱褲,濃妝豔抹,正對他嬉皮笑臉,擠眉弄眼的唱著:“Iwantnobodynobodybutyou,Iwantnobodynobodybutyou.HowcanIbewithanother,Idon’twantanyother,Iwantnobodynobodynobodynobody……”
剛剛搭訕的女人在一旁看的有些不服氣,憑什麼自己碰一鼻子灰,台上那女妖精,穿個熱褲大跳豔舞,就把這男人的魂給勾跑了?他這表情,簡直比看見失散多年的女兒還失魂落魄好嗎?警官這麼不含蓄真的合適嗎?“靠,阿SIR,你怎麼不去查查她身份證啊?這麼high,搞不好嗑藥了呢!”她翻著白眼,怪聲怪氣的嚷嚷。話音剛落沒多久,隻見他真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在身邊人的驚訝中,撥開人群,走向舞台……
搭訕的女人嚇了一跳:“真去啊?不是吧……我就隨口說說的……要不要這麼聽話啊?”說完,趕緊腳底抹油開溜了。
梁伊伊之所以被選作金牌臥底。除了年輕漂亮,身材好,氣質多元化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她能歌善舞。參加選秀可能不行,但在酒吧裏熱熱場子,倒是沒什麼問題。關鍵她膽子大,到哪兒也不怯場。前一分鍾還穿著警服托著手槍跟毒販火拚,後一分鍾就能穿著熱褲大跳鋼管舞。江浩然做她男朋友也確實不易,下了班還得經常戴著鴨舌帽,坐在夜店角落捧著個IPAD默默守著她,隻是兩人從來沒有交集,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如今她眾目睽睽之下,又唱又跳的跟他公然放電,倒真是頭一回。他在所有人好奇觀望的目光下靠近舞台,靜靜看著她把整首歌唱完。這其中她的眼睛絲毫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她這種百分之百的關注,正是他一直想要,卻從未有過的。她此刻眼中沒有任務,沒有罪犯,沒有掩飾,隻有他。
音樂停止,場下一片安靜,她對他輕輕說了一句:“Iwantnobodybutyou.,愛你哦。”剛說完,他在場下眾人的哄鬧中一步跨上舞台,將她扛在肩上……“誒!”她來不及發出驚叫,便被他帶入人群中。
同事們也早已在人群中圍觀,見他們兩人以這麼奇怪的姿勢走來,其中一個警員笑著問了句:“江sir你走啦?”
江浩然笑著擺擺手,走出酒吧大門。
剛被放下地麵,他帶著怒氣的吻便霸道的襲來。她吃痛的扭頭,卻被他的手臂箍在麵前無法動彈。“痛!”她含糊的叫了一聲,伸手抵住他的胸口試圖將他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