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怎麼都想不到,遠在一千年以前,有個女子,也與他共享了同一段回憶。
“Iwantnobodynobodybutyou……”
杜若桐聽見旁邊的梁伊伊嘴裏哼哼唧唧,好奇的問她:“伊伊,你在唱什麼呀?”
梁伊伊木然的盯著眼前的青花瓷餐具說了句:“生日快樂歌。”
杜若桐眼睛一亮,這嘰嘰咕咕的念咒居然是生辰歌?“是嗎?你一會兒要給潘大哥獻唱嗎?”
伊伊絲毫沒猶豫:“不。”
“你眼睛怎麼紅了呀?你哭了?”若桐忽然發現她此刻竟然已經眼底微紅,湧上晶瑩薄霧。
“我沒有。”她從餐桌邊站起,低著頭倉皇而逃。
此時潘竹青正站在飯廳門外與前來赴宴的友人聊天。見梁伊伊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心裏很是詫異。招呼友人進飯廳之後,便也隨著她的方向跟了過去。
梁伊伊順著蜿蜒曲折的鵝卵石小徑默默走著,傍晚的風吹得道路兩邊枝椏亂舞。月色實在寒涼,她抬頭望向眼前的幽暗,卻仿佛又看見那張冷峭的臉,深不見底的眼睛,在霓虹燈的多變光暈下,忽明忽暗,閃著讓人心馳神往的迷人光彩。“生日快樂,浩然。”她輕聲呢喃,卻隱約聽見身後響起低低的腳步聲。
一轉頭,便覺得恍恍惚惚一千年。江浩然和潘竹青,她已經不容易弄混了。可今日這個特殊的日子,卻還是讓她有瞬間的失神。
一時之間相對無言,她卻已經憋紅了雙眼。她此刻從心裏痛恨鄙視自己,一方麵背叛了昔日戀人,一方麵又無法做到常遠兆要求的那樣百分之百心無旁騖。以為自己可以對江浩然做到鐵石心腸,無動於衷。卻始終還是在屬於他的日子裏,刺痛了自己的心扉。
潘竹青見她倔強的忍著淚,淡淡的說:“哭出來或許會好一些。”
梁伊伊沒有讓自己絕提,依舊倔強的繃著全身,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張自己深愛了七年之久的熟悉臉龐。對方雖然努力掩飾,卻還是沒能藏住眼波中流淌的的溫存之色。
“潘大哥,你是不是喜歡我?”她麵色沉靜的用一句他意想不到的問題打破了沉默。
他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失措,但隻是一瞬間,便又恢複了平靜。“是,我喜歡你。”他決定坦然麵對。
“可我不值得你喜歡!”她原本的平靜忽然失控,眼前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潘竹青,也是江浩然:“我是個卑劣的人,對愛人不夠專一,對丈夫不夠忠貞!你喜歡我什麼?”她語氣強烈的發泄出抑鬱已久的情緒。
潘竹青依舊淡淡的,不疾不徐的說:“你對常將軍,明明很忠貞,為何這麼說自己?”
晚風吹起不遠出一盞盞廊燈,他的臉忽明忽暗,閃著讓人心馳神往的光彩,正如遠在一千年後的那個人……她一直努力維持著的倔強終於崩塌,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滑出眼眶:“可我總覺得……覺得對不起江浩然……我……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一想到過去的事情……我就……我就很心痛……我就覺得我現在的幸福……很殘忍……很卑劣……我明明說過隻要他一個人的……我怎麼能這樣……”
她的身板似乎無法承受崩潰的悲傷,慢慢蹲了下去,撐在地上嗚咽起來:“我常常在想,若是我沒有來到這兒……該有多好……不要喜歡我……不值得……放下吧……”
她哭了很久,終於把心裏隱忍的不良情緒發泄了出來。發現對方一直沉默著,以為他已經離開,可是抬起頭,他卻依然站在原地,隻是原本平靜的臉上,多了一絲苦澀無奈:“可若人們能控製得了自己的心,你就不會蹲在這裏哭了不是嗎?”
她抽著氣,仰視這個挺拔的男人,看著他說話的表情從平靜到苦澀,最後變得越來越淒艾:“從我對你動情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斷告誡自己停下來。親眼見到你和常遠兆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還有了他的骨肉,按道理來說,我應該死心了,可我就是沒辦法做到,天知道我有多努力停下。你們都可以說我卑劣,可我自己不這麼認為。因為我也很痛苦,喜歡上你,或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說到這兒,他有些激動,深沉如海的眼睛也泛起從未有過的霧氣,但隻是一瞬間,他便又恢複往日的冷靜從容:“同樣,你也不用覺得自己有多卑劣多殘忍,你和我一樣,塵世間俗家子女而已,能隨意*縱自己感情的都是佛。”
梁伊伊眨巴著風幹的淚眼望著他,心裏不由感歎:“剛剛明明是我在拒絕他不是嗎?怎麼場麵變成他給我上心裏輔導課了?這麼難對付,氣場這麼強大,他爹潘太師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