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留下藥方,都是些提神補氣,維持生命的良藥。六姨很是感激,對太醫千恩萬謝後,又不忘真正的功臣:“今日有勞潘大人了。”
“潘某告辭了。”潘竹青的心情實在太低落,沒有說過多的套詞虛禮,便帶著太醫和薛九離開了驛館。
回到屋中,六姨隨口問了句:“你們家潘竹青大哥,是不是對伊伊有意思?”
“啊?”杜若桐心虛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別啊了,那麼明顯,傻子都看出來了。”
杜若桐無法反駁,但也漲紅了臉替他們說話:“但他們兩個人是清清白白的,我可以保證的!”
六姨無奈的笑了笑:“你別激動啊,我又沒說什麼。”
“我們家大哥……命其實挺苦的……伊伊是第一個站出來維護他的人。這可能,就是他動心的原因吧。”
六姨在床邊坐下,淡淡的說:“說實話,我可以理解。”
“你可以理解?伊伊是有夫之婦啊!”這事兒連潘竹青的親弟弟都不能接受,無法理解。醋壇子的嫡係親屬倒說可以理解……杜若桐簡直不敢相信。
“愛情這種鬼東西,誰也控製不了的。我聽說潘竹青是出了名的有城府,可你剛才也看到了,簡直失魂落魄。”六姨作為21世紀的穿越客,不但可以理解,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同情。
“那有什麼辦法,伊伊喜歡的是醋壇子。”
提到自己外甥,六姨毫不客氣的說:“那必須的昂。我們家兆兒對她這麼好,死心塌地,死去活來,她敢有二心嗎?”
杜若桐扁了扁嘴,忽然臉色又變得憂心忡忡。“你說剛剛那太醫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伊伊會不會……”會不會醒不來,這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六姨也像瞬間被抽了精氣神,小肩膀垮塌下來。“不會的,應該……不會吧。兆兒回來你可千萬別跟他說,他心都碎了,別再折磨他了。”
“我明白。”
“大少爺,大少爺!”回府的路上,潘竹青一直沒說話,眼神呆滯迷茫。以至於薛九喚了他好幾聲,他才醒過來。
“怎麼了?”
“您讓我查得事情,我稍許有了些眉目。”
“什麼事情?”
薛九差點暈過去,大少爺很少有這麼不在狀態的時候。“就是那軍中奸細的事……”
潘竹青輕歎一口氣,不耐煩的說:“過幾天再說吧,我現在沒心情聽。”
薛九前思後慮,終於憋不住,把心裏話吐露出來:“大少爺您這是何苦呢?她再怎麼說,還有常將軍在身邊。可您卻始終孑然一身……何苦還要為別人傷神呢?”
潘竹青沉靜的眼神微微顫動,身子向前傾,整個人像是陷入回憶中一般,堅定而又有些痛苦的說:“薛九我告訴你。我活這麼大,做過的事情從不後悔。唯獨一件事,是我如今隻要想起,便會如萬箭穿心一般痛苦。若是時光能倒轉,我想回到我與她初次見麵的那一天,不顧一切將她帶走。即使與天下人為敵,我也絕不會退縮。”
九夜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疑惑的問:“她真有這麼好?”
潘竹青輕笑了一聲:“這跟她好不好沒關係。這世上的女子,大多都得找個男人托付終身。可她卻是唯一一個,讓我想將自己托付給她的人。”
九爺忽然就茅塞頓開:“我……好像明白了。可她現在的狀況……似乎不大好啊……”
潘竹青定定的望著他,決然的說:“隻要還活著,我不信普天之下,沒人能喚醒她。”
潘竹青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天色已晚,暮色中又有一輛奔馳而來的馬車停在了驛館門口。首先掀簾子走下馬車的人,是麵容疲憊的蕭雋。接著走下馬車的是太醫局的鄭太醫,這位太醫與曹瑞是故交,此次能抽身前來,與曹瑞的竭力相助自是脫不開關係。最後一位,是讓杜若桐,六姨,田海小梅都沒想到的人物——隱世小天才傅雲。
她依舊是清冷的麵色,不急不慢的步伐動作,可眼神中卻明顯多了一層霧蒙蒙的擔憂。即使如此,她還是眾人當中最冷靜的那位。
她的醫術,小梅是親眼見識過的,自然對她的到來,欣喜若狂。親熱的拉著她,噓寒問暖,將她安排到靠近梁伊伊的屋子裏宿下,飲食用度絲毫不敢怠慢。
六姨一見到蕭雋便問:“我姐姐跟姐夫都不知道吧?”
蕭雋忙說:“韓夫人放心,屬下遵照元帥的命令,並未告知老爺夫人。”
“那就好,省的多兩個人擔驚受怕。”
當晚,常遠兆一夜未歸。杜若桐,六姨,小梅輪流照顧梁伊伊過了一夜。傅雲自然沒耽誤時間,望聞問切,與鄭大夫商議病情直到半夜才睡去。
這一夜,衙門驛館裏比平日冷清許多。因為除了蕭雋以外,所有將軍都沒能回來。帶著將令的楊盡義何勇等人,已經各自抽調軍馬,高調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