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遠兆自然知道父親心中的疑問,可他並未一一說明,隻是拉著父親的衣袖,鄭重的說了句:“爹您放心,我沒瘋。我還是從前的兆兒。”
常雄聽他如此一說,心中的石頭整個落了地。隻要是他親口說的話,作為父親就會百分之百的相信。“那昨晚?還有今天……”可他依然很想知道,到底在兒子身上發生了什麼,他很想與兒子共同麵對。
常遠兆的麵色有些為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爹,爹跟你一起想辦法。”
常遠兆很堅決的說:“孩兒現在什麼都不便說明。隻是希望爹能相信孩兒,孩兒的所作所為,隻有一個目的。就是不久的將來,我們一家人能夠生活的平安喜樂。所以爹不要問了,孩兒不會說的。”
“你就這麼不信任爹?”知子莫若父。常雄很了解常遠兆,知道他小事從不計較,但遇上大事,必定會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應付。更何況,常遠兆做了那麼多年的將領,大是大非上早已脫離了孩子氣,擁有了運籌帷幄的能力。他這次說的如此嚴重,想必遇上的不會是一件普通的等閑事。可作為將他教導成人的父親,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失落和傷心。孩子長大了,是不是也代表著自己老了?
常遠兆看出父親臉上難掩的神傷,心裏酸澀極了:“爹這是哪兒的話?母親和娘子都是孩兒最重要的人,孩兒把父親當做天,才敢把最重要的人都交給您。”
常雄聽出他言下之意,心中一驚:“你還要走?”
“嗯。”他低下頭,有些痛苦的說:“還要走,而且短期內不會回來。”
“爹能為你做什麼?”常雄知道與其再跟他無謂的執拗與爭辯,倒不如在他需要的地方幫助他,讓他盡快完成他要做的事。
他抬起頭定定的望著父親,眼中有洶湧的波光閃動:“求爹照顧好母親,照顧好我娘子。還有……保重好您自己。”
常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疼痛,將自己已經有十幾年沒抱過的兒子擁在肩頭。“無論在外麵發生了什麼,記得你還有爹。”
從小到大,常雄的家法棍,未能讓這個木訥又有些倔強的男人流過一滴眼淚。可如今,父親顫抖著的一句話,卻讓他咬碎了牙也沒能忍住淚意,硬是哭濕了常雄的肩頭。
好不容易父子兩才平複了情緒,常雄問道:“那麼你娘子那裏,你打算怎麼交代?”
常遠兆擦幹了眼淚鼻涕,可說話還是有些抽氣:“我暫時,什麼也不便對她說。我不想讓她擔心。也不能讓她跟著我冒險。”
常雄搖了搖頭:“她現在就不擔心嗎?你知不知道,昨晚你那樣她有多傷心?”
“我知道,我也都記在心裏了。”說這話時,他眼中忽然溢滿恨意。
“記住,爹要你好好活著。”
“爹,爹?”
梁伊伊的呼喚,將常雄從沒完沒了的回味中拉回現實。“去吃早飯吧,別餓著了。”他溫和的笑道。
“哦。”梁伊伊沒要到滿意的答案,隻得帶著小梅失望的退下。
打發走了梁伊伊,常雄並未覺得心裏有多少輕鬆,這丫頭鬼靈精的很,想必是騙不了多久的。她如今懷有身孕,才有諸多不便。等她幾個月後生下孩子,就不是那麼容易被約束的了。
實質上梁伊伊也確實不是那麼容易被蒙騙的。剛才常雄若有所思的模樣,被她看在眼裏,盤算在心裏。老爺子八成有事瞞著她,可人家是爹,她是兒媳婦,如今除了順受,她別無選擇。
走到了無人之地,小梅才低聲問她:“小姐,您昨兒真見著姑爺了?”
她嘟囔著說:“見著了……吧。”
“什麼叫……見著了吧?”小梅對她的語言表達能力無語凝噎。
她咂了咂嘴,無奈的說:“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他。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在做夢。我也弄糊塗了。”
小梅聽她這麼一說,撇著嘴老氣橫秋道:“這樣啊,那依小梅之見,八成是小姐憶夫成狂,做夢了呢。您看看咱們周圍這陣勢,跟打仗似的。哪有那麼容易讓姑爺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
梁伊伊看看她,不由的笑了:“你真是太傻太天真。”這些兵,說到底都是常家的。他若真要進來,誰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