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柴房(1 / 2)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小梅的感覺,便是從春暖花開跌入了冰天雪地。不久前馬車裏的溫和氣氛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隻有讓人快要透不過氣的低氣壓和坐在她對麵那個不言不語的男人臉上越積越厚的冰霜。

惡少在車下調集現有的人手準備散去城中尋人。常遠兆此刻仿佛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一般,俯視著腳下一方地毯,若不是肩膀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沒人會認為他是個活物。

小梅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就此下車嗎?她似乎連挪一下屁股的勇氣都沒有。還是繼續守著常遠兆看他將自己漸漸化作一尊冰雕吧……

“小姐啊小姐,我的好小姐,您到底去哪兒瘋了呀?這真是在自己的生命來作死啊……”

她心裏來來回回不安的吐槽,眼睛一動不動的就著微薄的月光盯著常遠兆臉上的表情。她不敢想象這一次梁伊伊的下場會如何。會不會從此都不能再踏出房間半步了?

實際上,小梅這回算是將常遠兆徹徹底底的理解錯了。

他此刻的心情確實是糟糕透頂。什麼“怒火攻心”,什麼“氣急敗壞”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時此刻的感受。天知道他為了回來與妻兒團聚,遭受了多少磨難,付出了多大的艱辛。好不容易回來了,就因為自己內傷發作不得不留在軍中療養一夜,便又一次失去了妻子的蹤影。

但這一次,他內心的所有壞情緒當中,卻沒有一絲一毫對梁伊伊的怨怪之意。他相信她的失蹤,絕非出自她自己的意願。

原因有三。其一,很明顯她已經知道他回到滄州,那麼她一定像他一樣渴望著兩人的相聚。他相信無論她有天大的事情纏身,都會想盡辦法回到他身邊。

其二,惡少推斷的那種情況,他壓根不信。她緊張他是真的,偶爾吃吃飛醋也是真的,可原則性問題上,她不會也沒有任何理由懷疑他。

其三,他時刻不敢忘記她昏迷之前的那個夜晚,因為他不辨緣由的苛責,讓她遭受那麼大的委屈和冷落。這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

但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子時。換現代的計算方式,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鍾。在那種時代,沒有哪個已婚未婚,已成年未成年的女人,敢在外麵逗留到這個鍾點。

所以此時此刻,他的所有壞情緒用一個詞來概括,便是“憂懼”。擔心到一定程度,便成了深深的恐懼。

他強製自己如今混亂的思維一條條的羅列出他能想象到的一切可能性,然後逐一的分析排除……

首先是想到她會不會回到一千年以後,她來的那個地方去了。但他記得梁伊伊本人也好,六姨也罷,都說過那種幾率微乎其微。

然後他又想到一種可能性。被綁架?可梁伊伊會武功,而且武功並不弱。一般的綁匪不是她對手,做捕快時,她還親手抓捕過好幾個綁匪。所以這個可能性不算大。

然而,他卻從她做捕快的這段經曆,想起了一個人,和一些事……

黑壓壓的一方空間裏,小梅似乎發現有一對火苗熊熊燃起。那是常遠兆抬起頭,望向窗外的雙眼。

梁伊伊此時,正窩在一個常遠兆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的地方——某間大宅的柴房裏。不過這種環境倒也很襯她現在的髒兮兮的造型。她今日是誓將邋遢進行到底的節奏。

別想象她周圍全是耗子蟑螂滿地跑的情景。實際上,在她來到這間柴房之後,她便無聊的撿起小石子練起了獨門暗器法。可憐的靶子,便是耗子君跟蟑螂君。沒過半個鍾頭,她便連一隻活螞蟻都見不著了。

她根據窗外月亮的方向粗略的估算,此時此刻早已過了子夜十二點。即使再睡不著,總也得閉目養養精神,畢竟前路是否崎嶇漫長,她也無法預料。

就在她找了個相對幹淨點的角落,靠在柴堆旁剛剛閉上眼睛,就聽見有人敲門。“伊伊,伊伊,是我,開門。”

她起身上前把門打開,隻見杜若桐挺著個肚子一步跨了進來。她趕忙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杜若桐將手裏的餐盒遞給她:“怕你餓,給你送點吃的。”

她席地而坐,笑著打開餐盒聞了聞飯香:“還是你疼我。”說完,夾起筷子吃了起來。

杜若桐坐在她身邊的草垛上,將她頭發上的草屑一一拈去,不安的問她:“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睡房裏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睡在這種地方……”

梁伊伊咽下嘴裏的飯菜,嘟囔了一句:“若桐,你一次性問這麼多問題,我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