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

黎國,公主殿。

牙床寶帳,風起綃動,如幻墜瓊瑤仙境。

女子嬌細的嗓音拖長了語調,微顫,嬌喘。

窈窕的腰肢隨男人無休止的攻伐起伏,魂喪魄碎。

象牙床下,男女錦緞裙袍散了一地。

繡帳搖曳蕩漾不止,顛鸞倒鳳的身姿勾勒得清晰至極。

偌大的公主殿空空如也,高懸頂簷的大紅喜幔倍顯孤零。

酥麻的感覺漸漸退去,男子哀求地聲音怯怯響起:“大公主,我求求你,不要走——”

女子抬眸,瞥一眼跪在身側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詭異地笑,自枕下取出一枚藥丸夾於指尖。

“這是最後一顆,隻要吃了它,你身上的毒盅就全解了。”

男子黑眸望向那藥丸,猶如餓狼一般撲了上去,將那顆烏黑地藥丸盡數吞入口中……頃刻間,隻覺得五髒之內,似有億萬隻螞蟻做抵死拚掙,令他痛心入骨,生不如死。

他憎惡地伸出雙手欲架到女子脖頸上,“你這毒婦——我要告發—”萬箭穿心之疼,令他全身劇烈抽搐,麵目猙獰,最終,雙手垂落,怒瞪著女子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含癲輕笑:“——想告發,下輩子吧。”一腳將他踢開,穿起精美絕倫地緋色薄衫、兩朵妖冶的黑玫瑰掩於胸前、遮住兩團誘人的春色,掀開遍繡灑珠銀線海黨花的羅帳,悠然起身,慢步走出羅帳,幽眸眺望窗外暖陽,再瞥向案上沙漏,雙手擊掌。

掌聲未落,就有兩抹黑影飛身而至。

二人雙雙跪於屏風之外,舉托盤於頭頂呈上。

女子急步繞出睡蓮清屏,厲色責問:“成——還是敗?”

“回稟大公主,黎皇已亡,按公主的吩咐,已挖其心。”說著,將手中托盤向上高舉。

女子聞聽,眸中厲色淩人,微微一瞥,與生俱來的冷寒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因喜悅而微顫的手指一點點地靠近,緩緩抓緊,‘嗖’地一閃,被鮮血染紅的蓋布被她扯下,托盤裏,赫然盛著一顆鮮血淋漓地心髒。

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指尖染滿了殷紅地鮮血,慢慢的,慢慢的伸出舌尖舔拭指尖,血腥地味道滑入口中,目光中泛起似迷茫、似痛心地複雜神情,“將這顆心封入千年寒冰之中!好好的保存,哈哈——”幹涸地笑聲從她沾染著鮮血的紅唇傳出。

“是,屬下這就去辦。”一人得令退下。

另人上前一點:“大公主,不如將何二公主一並絞殺,若二公主在這個消失,鳳鳴國的可就是大公主的掌中之物了。”

“哼!”她輕哼冷笑,眼中眸色更厲,鮮血遍布的手緊緊地握成拳:“等我將天下捏在掌心的時候,明月妹妹要是不能陪我一同分享喜悅,那我將會抱憾終生的。”

“是屬下考慮不周,請公主恕罪。”

“無妨!你現在要做的是,將床上的那個燒掉,連同這個公主殿一同燒毀!”

“是,這件事公主放心,隻是,巳時已過,估計二公主的送親隊伍已接到黎皇遇刺的消息,咱們也是時候動身了。”

“好!你速去備馬!”女子說著伸手抓起托盤裏的大紅嫁衣,冷鷙地目光變得悠遠,切齒:‘黎明月,我的好妹妹,天堂到地獄的路太就讓姐姐助你一程。’哈哈——恐怖地尖笑聲在公主殿內盤旋不定,久久未散。

碧空如洗,暖風和煦。

通向北冥國的官道上,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排成了一條長龍,緩緩前行。

鳳輦內,鳳鳴國的二公主黎明月襲著厚重的喜袍,手持雪白的羽毛小扇來來回回扇個不停。

“水清,咱們離北冥國,隻怕還有四萬多裏的路程,你讓我每天都穿得跟馬上就要拜堂了一樣正式,如此辛苦,那北冥國太子又看不到,何必呢!”黎明月抿嘴一笑,向著宮女水心的身邊湊了湊,“不如——”

“公主,不行的。”水清放下手中的針線,一口回絕了明月的要求,“北冥國是還很遠,可是,咱們這一路上經過大大小的郡府,各地的官員都有前來送行,您總不能脫掉喜服出去接受官員們的朝拜吧。”

黎明月挑挑眉梢,甩下羽扇,神情沮喪地雙手托腮,長籲短歎,“三天三夜都被囚在這個喜輦裏,我全身的筋骨都要鏽住了,早知道這麼辛苦,我就不嫁了。”

“嘿嘿!”坐在一旁的木畫訕訕笑道:“公主你想啊,咱們到了北冥國,您就太子妃,是將來的國母,可以統領後宮,成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皇後,到那時,再也沒有人在您的耳邊嘮叨,‘不許騎馬,不許狩獵,不許大笑,不許出宮,不許這,不許那。”

“咦!”黎明月暗淡下去的雙眸,瞬間綻放出如炬的光芒,俊臉揚起滿目憧憬,唇角甜笑,手指一挑:“沒錯!到那個時候,北冥禦做了皇帝,整天被國政纏身,到了晚上又有後宮佳麗無數脫不了身!一年到頭也就來我宮裏三兩次,還是逢年過節,應應景!那麼,其餘的時間就全部由公主自己支配,我會帶著你們在草原上縱馬狂奔,還能到大街上肆無忌憚地大吃特吃,可以高興了就大笑,不怕露出牙齒,還能悄悄的溜回鳳鳴國,看望皇帝哥哥,皇後嫂子,說不定,到那時還能看到我的皇子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