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方才打量了一圈,屋內竟然沒有暗中護衛的人,這怎麼可能?難道是他想錯了?
殷祐低頭,摟緊了懷中的明月,道:“明月,公子如此盛讚你,你還不謝過?”
明月身子微不可見地一僵,心底一歎,今晚終究是躲不過的。
嬌聲一應,明月輕輕從八王爺懷中掙脫出來,玉手執起酒杯,道:“明月敬公子一杯,多謝公子謬讚。”
話落,塗著嫣紅豆蔻的手指沾上一滴酒水,點在那公子的唇上,直勾得那人三魂丟了七魄。
“姑娘客氣,客氣!”
美人兒敬酒,哪裏能夠拒絕?再加上明月若有若無地用上了幾分魅惑之術,又豈是他們抵擋得住的?
這一番香豔場景,落在殷祐眼中,隻有嘲諷和冰冷。
他雖心裏不屑這些人,可看在他們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他也不介意陪他們周旋一二。
驟然,殷祐神色一緊,眸中神色大亮,視線輕移,對上了屋子的正北角!
那處,重重簾障之後,有一美人身子綽約,玉指輕挑慢撚之間,彌散一室天籟,正是這屋中彈琴助興的藝妓!
殷祐盯著那處,嘴角勾起--他想,他是找到了!
方才他隻注意了屋子裏的人,卻忽略了這隱在紗帳之後的人兒,方才明月動作之時,他分明聽到琴音中有一處破音。明明是心神浮動之下失誤所致,卻被女子極為巧妙地略微改變琴譜,高明地掩蓋了過去。若不是他恰巧對此曲頗為熟悉,倒真是察覺不出。
什麼時候,這眠花坊中,竟然還有如此高明的琴技了?除非……
此人並非眠花坊之人!
殷祐回頭看了一眼,見明月對付那幾人是應對自如,此刻幾人均是無暇他顧,他兀自抬步向著那彈琴之人走去。
站在簾外,殷祐隔著紗帳看著其中朦朧的身影,道:“姑娘琴技高超,恰巧本王也是個愛琴之人。不知可有榮幸,邀姑娘出來喝一杯?”
話音剛落,琴音一個轉調--簾內之人再次彈錯了一個音符,同樣近乎下意識地完美掩飾了過去!
清雅的嗓音自紗帳內傳出:“王爺厚愛,小女子恐無福消受,請王爺不要為難於我。”
眠花坊內有規矩,但凡清倌兒,可拒絕客人邀約,藝妓更是賣藝不賣身。殷祐縱然說的客氣,可是在此時此地,怎麼聽這話都像是別有深意的樣子,身為琴姬又怎麼會應下?
這回答也算是在殷祐的意料之中,他也不過是先禮後兵而已。
“既然姑娘不答應,那就要恕本王愛琴心切了!”
說著,殷祐搭在簾子上的手使力,就要掀開!
殷祐的手一搭上簾子,暗中的局勢就已經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且不說易容混在在場龜公之中的柳令春及一眾暗探,單說親自隱身在暗處奉聖命保護顧今息的曉春,此刻已經渾身繃緊,掌下蓄滿了內力。隻要情形一有不妙,隨時準備出手。就算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要攔下八王爺。一旦他察覺到顧今息的身份,這事兒,可就不好處置了!
殷祐隱約感覺到暗中的波動,嘴角的笑意愈加肆意。
他倒要看看,這暗中的人,要什麼時候才會出來護主!
手上已經掀起紗帳,眼看著裏麵的人兒就要露於人前……
“慢著!”
一聲大喝響起,同時房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一行幾人魚貫而入,身後竟還跟著一眾官差打扮的人。
這一群人闖進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上前三兩個一起,將方才還在尋歡作樂的公子哥兒一律扣下,不顧他們的掙紮反抗,竟是不留一絲的情麵!
殷祐也被這方的動靜驚動,不單單是因為這浩大的聲勢,更是因為,方才那個聲音,他很是熟悉。
隻是,他怎麼會在這兒?
殷祐此時也顧不上這簾內有古怪的琴姬,放下簾子回身望去,當即臉色一變,快步上前幾步,一掀衣袍,直直跪了下去。
“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動一語間,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原本被扣押著還在不甘心地掙紮地幾人也都愣在當場,不知該作何反應。
魏少淩一個激靈,率先回過神來,臉色刷的慘白,就著官差扣押著的姿勢,跪伏在地,恭敬地高聲道:“微臣拜見陛下!”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跪地三呼萬歲。
這闖入之人,為首的,正是一身便服的殷逸!
見一屋子跪滿了人,殷逸不開口,眾人自然不敢自行起身,隻好就這麼拘著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