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莫尊景一身暗紅官服站在雪地裏,妖孽絕色麵容引得連守門的侍衛都會忍不住看上幾眼。
他不時的瞧著宮門處,對於別人的側目早已司空見慣。忽的眼睛一亮,嘴角露出絲絲笑意。
宮門內正走出一粉裝女子,寬大的裘皮風帽將她整張臉都籠罩其中,帽沿上的貂毛隨著飛揚輕擺,走動間雖隻看到一張模糊的輪廓,也感覺得出她的清雅秀麗。
莫尊景站在那裏,忍住想迎上去的衝動,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慢慢走過來。
雪風自地麵上吹起,吹開她的粉色披風長裙一層層如水波蕩開,仿若正在瓣瓣綻放的粉梅,與地麵白雪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冉竹來到他跟前時,莫尊景這才從沉浸的驚豔中回過神來。一如,此前他在大殿門口以為自己是幻聽,直到冉竹站到了他的麵前,他才恍然醒悟。
他有很多的話想要問冉竹,可不知是如今身份有別還是當日她在大殿門口拋下的絕情話語所致,馬車上她就坐在他的對麵,他卻愣是一句也問不出口。
“那日我話重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冉竹先開了口,打破了車內僵局。
是她讓莫尊景不要再管自己的事情,今天又是她主動找的莫尊景。她不是個性情反複的人,亦應該為當日的言行負責。
而這一路上,莫尊景一如往常的溫和態度反而令冉竹心裏愧疚。
“你在萬佛寺七天,是替你娘守靈嗎?”莫尊景柔聲說道,目光裏滿是愛憐。
冉竹的點頭令莫尊景心頭難受自責的很,照此推斷冉竹當上聖女那天對他說出那般冷語亦是她娘親去世的時候。
她那時一定很痛苦,暗裏又被莫求雙管製著,所以不願意和他分擔。
而自己這幾日卻一直在氣惱她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莫尊景,你真是太小家子氣了!
“你可有記起什麼了?”莫尊景猶豫出口,雙手搭在膝蓋上微微有些緊張。
他難以想象冉竹一個人待在萬佛寺對著她娘親的遺體是如何渡過那七天的難眠之夜,當那天在山下看到她懷裏抱著的骨灰壇時,連日來所有的抑鬱隨即被心疼所替代。
“記起一些但印象很模糊,還不如記不得呢。”冉竹搖頭說道,眼底的溫涼笑意將這一話題揭了過去。
在她手中還沒有真正實權的時候,讓莫求雙以為她還在相信那些謊言,以此讓他幫助自己鞏固實力,隻要有莫求雙的幫助她在朝廷上拿到實權輕而易舉。
莫尊景畢竟是莫求雙的兒子,還是暫且不說較為妥當。
冉竹說的摸棱兩口,卻不想剛好對應了花青雪在茅屋裏所說的猜測,消除了莫尊景心中的不安。
“穎姑娘怎麼跟你進宮了?”莫尊景不解道,眉眼裏多了幾分探究。
洛陽成婚那日,喜服前頭被毀後麵就有女子送衣服來,莫尊景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古怪,隻是喜事將近沒有拆穿穎冰陽罷了。
冉竹被宣墨帶走事後她與自己打賭,冉竹一定會連夜回來,而賭注就是他帶著她去長安。自然,她贏了。
自回長安後莫尊景就將穎冰陽安置在了多景樓,據劉管事反應她在多景樓日子過的相當愜意,也從未向下樓打探過自己的去向。這般太過怡然自得的舉止令莫尊景隻覺古怪,但奈何事務纏身亦分不出心神去調查穎冰陽。
那日下朝後他親眼看著冉竹去了萬佛寺,回到多景樓後借酒買醉迷,翌日穎冰陽就在多景樓消失。
他甚至都派人找過直到在山下看到她和冉竹在一起,這才明白過來。
穎冰陽的目的一直在冉竹身上,這讓他不自覺的想到了白靜,令他心底浮出恐慌。
“前幾日我去了竹屋,差點遭人刺殺,是穎姑娘趕到救了我。自覺與穎姑娘十分投緣,感念她的救命之恩於是我就帶她進了宮。”
冉竹說話間將那串風鈴拿了出來,邊緣還殘留著燒過痕跡的風鈴赫然映入莫尊景的眼簾,他眼底的激動表露無疑:
“你去過竹屋?”
“是啊,可惜被燒了。好在風鈴還在,不過聲音沒有之前那麼好聽了。”
冉竹惋惜說道,晃動了下手中的風鈴,被火燒過的邊再也碰撞不出清靈悅耳的聲音。
“沒關係,竹屋沒了可以再建。”莫尊景柔聲道,寵溺的語氣仿佛三月的風直暖人心。
隻要你還回家。他在心底默默加了句。
冉竹低眸望了眼手中的風鈴,笑了笑,並未點頭也未搖頭。
馬車到了多景樓停下,早有得了消息的疏影和花青雪迎了上來。
四人往多景樓後的雅房走去,路過天字號房間時她不由多看了眼。
她記得就在這裏,宣墨因為水千代的誣陷賞了她肩膀一劍。她被尊景所救,被救的還有那個與宣墨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至今她都不知道那男子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