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景澈和司溟都在奔赴迦凰山的路上。雖然在溯城被發現,但消息大概是還沒有傳到帝都,更何況他們是往迦凰山方向走的,那條路人煙稀少,也不會有人想到她們會自投羅網。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百裏風間就一直跟在他們的後頭,可每次都不偏不倚遲了一步,他經過的地方都是景澈與司溟前腳走,他後腳趕到,像是捉著迷藏似的,注定是生生錯開。
到了迦凰山,景澈無論如何都不讓司溟送了,而司溟盯著這座宏偉的山峰遲遲不走了,半晌道:“我好像來過這個地方。”
景澈並沒有驚訝,隨口道:“因為你以前,就生活在這座山上。”
“我記得這座山有個秘密的入口。”司溟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突然道。
“當真?”景澈的眸子裏有了一絲喜色。她這回讓司溟變的是一個老太太的模樣,滿臉都是醜陋的褶子,微有一雙眼眸亮晶晶的,全然是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生動。
司溟盯著她的眼睛,這時露出了一個極其鮮少的笑,然後他說:“怎麼走我不記得了。”
景澈頓時有種被挫敗的感覺,麵對這座茫茫的大山心生無力--連千年之後她都對這座山的地形不甚熟悉,更何況是千年前。
“但是試著想出來。”司溟卻又這樣補充道。
於是司溟帶著景澈在迦凰山山腳下兜兜轉轉。司溟閉著眼睛全然靠潛意識帶著景澈在走路,一路荊棘灌木愈來愈濃密,這架勢越看越不像是入口,直到走到最後,衣服上劃滿了口子,司溟泄氣地睜開眼睛說:“偏離了。”
隨後又帶著景澈從頭走起。
第二回,司溟走的是一條寬闊的主道,後來走著走著,從主道上偏離出去,道路越走越陡峭,眼見著就要垂直了,又一個拐彎將路鋪平,一直走下去,前頭竟然是個懸崖。司溟睜開眼微有懊惱地揉揉頭發:“又錯了。”
再次回到起點重頭走。
第三回,司溟走的是一條還算正常的山路,雖然不寬闊卻也沒有荊棘橫生,走的也比前兩條更長一些,走出去了許久,景澈都在心中暗喜看來就是這一條路了。卻沒有想到在走出去兩個時辰之後,前頭遇到了一個結界屏障,屏障後麵確實是通往迦凰山的道路沒有錯,可他們也沒辦法穿過這屏障。
景澈整個人癱軟地幾乎要坐到地上,索性不走了,斂起哀怨的眼神不敢讓司溟看見,生怕會傷害到他並不成熟的心智,於是抱著頭坐在路邊的岩石上,臉色因為被寒風吹著又走了太多的路,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紅。
司溟在她麵前來回走了幾道,卻突然在她身前蹲下了。
“恩?”景澈微怔。
“我背你回去,”司溟說的非常淡然,“是我害你白走了這麼多路。”
景澈幹笑幾聲,微有尷尬:“不必了……”
卻在沒推脫幾下之後,實在經不住腳底都磨出繭子的疲憊,爬上了司溟寬闊的肩膀。
司溟在景澈看不到的地方微微臉紅了一下,然而這神情轉瞬即逝,麵上馬上擺出一種極其淡然的神情,站起身子托緊景澈往回走。
背上的女人非常削瘦,輕到讓人幾乎讓人覺得心疼。
迦凰山山腳的那個鎮子,也是叫一昭鎮。景澈和司溟入住客棧的時候,店小二格外的客氣,攙扶著景澈就要往樓上走。
看樣子這裏還沒有修行格外高的人,但是景澈也沒有掉以輕心,此處是南穹派門下,難保不會遇到一個兩個的高手,於是兩人在這裏拖了一日。
地上已經扔了好幾張廢紙,景澈已經麵露絕望之色:“你到底能想出來麼?”
司溟緊閉著眼睛,手裏提著毛筆繼續在宣紙上走走畫畫,畫出來的線條卻是亂七八糟,毫無邏輯可言。
最後景澈都已經放棄了,心想反正本來就沒有存著期待司溟的心思,隻能自己去慢慢找了。
當夜,景澈便趁著司溟正在熟睡從一昭鎮客棧離開。深夜走也不僅是她的靈力隻在夜晚才有,也存著不讓司溟跟上來的心思。他有時候對人言聽計從,什麼都保持沉默的模樣,然而執拗起來卻是一點都沒有辦法。
已經是大半夜了,理說這個點不該有路人再進來打尖了,偏偏景澈正下樓的時候,門口風塵仆仆走進來一個人,英朗的聲音讓景澈差點忘了偽裝,就要直起身子看。
但她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