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暖暖身,我給你們準備椅凳碗筷”
見梁叔夜老往牛長庚和三娘夫妻身上看去,便介紹道:“這是長庚,這是三娘和牛乾大哥,都算我的親人朋友,不是外人”
點點頭算是見過了,兜子撲倒梁叔夜跟前,一本正經道:
“世子哥哥,你生得真好看”
雖然這話雖然很樸實,對於他的美貌來說,顯得辭藻十分貧瘠,但他就是賊受用!
梁叔夜開心地抿唇笑著,從懷裏摸出一塊玉環綬,玉色清透,成色極佳,想也不想塞進兜子的手裏:
“拿去玩兒!”
兜子不懂這價值幾何,看起來還沒牛長庚送他的二踢腳好玩,因著蘿澀教他的禮貌,規規矩矩的行禮謝過,揣進袋子裏便罷了。
轉身還是去玩麻雷子去。
梁叔夜臉色一陣青白變化,尷尬的咳嗽幾聲,小聲哼哼:“這很貴的……”
“很貴你還送個小娃娃,明個兒我問他要了還你”
蘿澀從他身邊過,重新擺好了兩幅碗筷,另給他斟了一杯黃嬌酒。
“哪有送出去再要回來的道理,他不識貨,你識貨就成”
接過碗筷,餓得饑腸轆轆的梁叔夜隻顧埋頭吃飯——蘿澀其實很納罕,即便梁叔夜再怎麼吃貨,或者再怎麼餓,他都吃得慢條斯理的。
相較桑柏,那個已如餓狼撲羊,風卷殘雲起來。
吃罷了飯菜還有餑餑,一人分上幾個,葷素都有,給梁叔夜特得拌了碗蒜泥辣醬,叫他蘸著吃,更滋味一些。
“姐,雪停了,咱們去打雪仗吧!”
蘿澀趴在窗口,隔著東昌紙見外頭紛紛揚揚的大雪停下來,肆虐的冷風也安生不少。
“黑燈瞎火怎麼玩兒,就你一個小娃娃,你同誰打去?”
蘿澀不同意他瘋玩,扭身回去收碗。
兜子嘟了嘟嘴,轉身粘著牛長庚去:“長庚大哥,咱們出去堆個雪人吧”
牛長庚糾結了半天,實在不願意和梁叔夜待在一個屋簷下,便應了他:“好,就在窗戶下頭有光的地方玩一會兒”
“喔,長庚大哥最好了!”
蘿澀攔他們不住,隻好隨他們去了。
誰承想,梁叔夜看了看牛長庚,對著一邊捧著落花生,吃著開心的桑柏使了個眼色——桑柏吃飽穿暖後,又成了忠心耿耿,前擁後簇的小馬仔,對於梁叔夜的指令心領意會。
放下花生,拍了拍手裏的瓜皮屑,他一聳身順道跟了出去。
“兜子,堆雪人有啥意思,你要打雪仗,那咱們就打”桑柏嘿嘿笑著,與兜子套著近乎。
兜子一口應下,抱住牛長庚的胳膊,道:
“好,我和長庚大哥一國,你們兩個一國,咱們打過”
說幹就幹,隻是兜子小,沒人敢往他身上招呼,於是乎,變成了桑柏主力對抗牛長庚的惡戰。
梁叔夜躲在桑柏身後,有點怕被雪團砸到臉,左躲右閃,略有些猥瑣。
兜子見梁叔夜是個好欺負的,拿著雪團一個勁兒砸他,絲毫手軟,梁叔夜抱頭逃走,一麵道:
“你才多大,便這麼凶狠,怎麼學得和你姐姐一樣”
“我姐姐才不凶狠,我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
兜子來了勁兒,捧著雪就往他身上扔去,梁叔夜也有氣性,鬆鬆軟軟捏了雪球開始還擊,專門往兜子屁股上砸去——
“沒說她不好,隻說她跟辣子一般,難對付的很”
“可、可你不是喜歡吃辣子麼?”
兜子天真一問,倒是把梁叔夜問住了。
見他愣怔在當下,兜子忙抓住機會捏了個大雪球,咚一聲,砸到他腦門子上。
“兜子!”
梁叔夜氣得跳腳,撿起雪球追著他就跑,眼瞅著追到房門外,甩手就丟去——
一道拋物線劃過,好死不死,剛好砸在了才出門的蘿澀肩頭。
雪水鑽到衣領裏,冷得她生生打了個哆嗦。
“梁——叔——夜”
蘿澀陰測測地盯著他,不帶絲毫感情喊出了他的名字。
尷尬笑笑,梁叔夜扭頭就跑,豈料腳下一絆,在雪地裏摔了仰八叉。
他暈乎著還沒緩過來,卻見蘿澀已經抱著一團雪衝了過來!
她一撲身,整個坐到了他身上,把手中的雪蒙頭蓋臉,盡數倒在他臉上!
見梁叔夜在雪裏不住撲騰,形容狼狽,蘿澀咯咯笑得十分開心。
她的一番洋洋得意落在梁叔夜眼裏,另有風情——許是喝了點酒,她麵色酡紅,眸光迷離,也借著酒勁兒,將他和她之間身份的距離都拋忘了。
眼睫上還留著雪渣,梁叔夜躺在雪地裏,看著身上笑得開懷,麵容嬌麗的蘿澀,竟生生的醉了。
除夕三十夜,酒不醉人人自醉,況且,他是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