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一張小臉便紅得似要滴出血來,見沙氏也隻是抿了唇笑,她咬咬牙,挺胸想做出昂然的樣子,看在別人眼裏卻是縮手縮腳,便越發笑得厲害。五娘眯縫的眼裏便帶了些水氣,微微噘了唇站在一旁,索性連沙氏命小丫頭端上來的小杌子也不坐了。
沙氏見她氣性如此之大,眼裏笑意更盛,卻轉頭嗬斥滾在她懷裏的三娘含玉:“沒看見你妹妹羞的都快鑽進地縫裏了嗎?這哪裏是做姐姐的,分明就是個促狹鬼!”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陶媽媽更是湊趣道:“也是太太仁厚寬和,姑娘們才能沒有顧忌,才更顯得姐妹之間感情融洽不是?”
大太太一邊摟了含玉在懷裏,輕拍著她的背,一邊笑著點頭說:“就是這個理。”看著含玉與五娘的目光便含了不少的欣慰。
著秋香色繡迎春花長裙的三娘含玉臉微紅,卻依然咬著唇笑望著舞娘呢,頗有些倔強的意思。
五娘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依然做出窘迫不已的樣子,勉強笑著回望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含玉輕哼一聲,麵上訕訕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大太太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也不去理含玉怎樣,隻笑著問五娘這些日怎樣,都在做些什麼繡活兒,今天是不是要去參加桃花宴,有沒有準備什麼詩詞之類的。
五娘笑著半坐在小杌子上,一一答了,隻說自己年紀小,笨拙不通文墨,桃花宴隻是去露個臉,也準備不了什麼。又掏出幾件繡了修竹翠蘭的帕子荷包,針腳細密,飾了雲紋,說是打算恭賀大姐姐桃花宴的賀儀。
沙氏眯了眼頻頻點頭,倒是她懷裏的含玉漸漸露出了惱怒之色。五娘卻隻當沒看見,隻陪著沙氏閑聊,心裏卻想著三娘一會兒該如何發難。
三娘含玉比姐姐襲香晚生了半個時辰,容貌上幾乎與姐姐一般無二,都是一副美人胚子。據說兩人小的時候乳娘就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鬧了不少的笑話。等到年紀漸長,二娘日漸沉穩持重,三娘卻依舊天真,隻要細心在兩人眉眼間打量片刻就能分辨,倒讓府中丫鬟婆子省了不少認人的功夫。
一雙如珠玉般的眼眸上上下下又看了她一遍,三娘便偎進沙氏懷裏撒嬌道:“母親偏心,那麼好的鑲金紅寶石耳環給了五妹妹,四妹妹想了那般久都沒得。”卻是說五娘糟蹋了耳環,還不如給了四娘惠春。對五娘的惱怒不悅再不掩飾。
五娘對於三娘從來就不擔心,但扯上沙氏親生的四娘,便無論如何也得做做樣子了。她身子一僵,臉色瞬間刷白,飛快地抬頭看了沙氏一眼,猶猶豫豫地伸手,似乎想將耳環取下來,卻又舍不得般,磨蹭了半天也沒見動作。
“是你自己想了那麼久吧?”沙氏摟了她,卻笑著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那耳環母親已經賞了你妹妹,不許搶你妹妹的東西。”
五娘便理所當然的放下手,卻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想說自己不是舍不得,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模樣。
沙氏看著就笑得越發慈愛,轉向五娘,略帶了些憐惜的,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又看著她眼底下一片青黑,“可是夜裏睡的不好?屋裏丫頭們是怎麼伺候的?讓我如何放心把你交給她們帶?”
不放心也讓這些丫頭們帶了這麼些年,在她臥病在床的時候也不見往她屋裏加個老成持重的管事媽媽,反而將疼她的乳娘遣了出府,說是偷拿了府裏的財物,沒將她交辦官府都是看在她照顧五小姐有功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