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幾天裏,師奕一直窩在酒店沒有出過門,周傲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她一麵忙著應對父母時不時不顧時差打來催婚的電話,一麵忙著照顧自己和孩子,也沒有去打擾他,當然,她也是實在不想多聽幾遍他一直關機的消息。
“哎呀老媽,您著什麼急啊,不是告訴過您了我忙著申請學校,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紐約現在是半夜,您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嗎?拜托您了解一下時差好不好?”
又一次在好不容易睡著之後被母親大人的一個電話吵醒,雖然迷迷糊糊的,但是她還是沒有忘記早已經重複過無數次的理由,嗯,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這是唯一一個能讓父母保持對周傲的好印象的方法。
“喂喂喂,跟你媽說話還這麼不耐煩,我看你是皮癢是不是?還有,這個時候申請什麼學校?就屬這個季節合適辦婚禮,你們不著急我們還著急呢,周傲也是的,怎麼就這麼由著你!”
師奕不耐煩,冉母便更不耐煩,像她這麼一個思想偏西化的年輕女孩是不會理解婚宴對長輩們的含義的,尤其是在他們倆已經領證有一段時間的情況下。
“呃……沒辦法,我馴夫有道嘛……”她閉著眼睛瞎白話,同時心裏一酸,“哎喲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這邊弄得差不多了就回去,我保證盡快回去好吧?”
“盡什麼快盡快,趕快給老娘個日子,你以為酒席這麼好訂啊?”
“酒席?”她一愣,“哦,這個……您不用管,反正您女婿有的是錢,不花白不花,有錢能使鬼推磨,到時候我們回去之前再準備,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於是在這一番話之後,冉母又隔著一片大洋對女兒進行了關於如何正確看待金錢的相關指導教育,直到通話記錄到了第五十九分鍾,老人家才心滿意足的收了線,臨了還不忘再一次警告她對婚宴一定要上點兒心這一事情。
放下手機,她拄著腮幫子發了好一會兒呆,睡意漸散。
外頭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師奕嚇了一跳,拿過腕表看看時間,淩晨一點五十二分,這個時間點,估摸著也隻有周倨才可能這麼有興致的過來敲自己房門了。
“大半夜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呢……真是吃飽了撐……”
左後一個‘的’字沒說完,門後天物般的身影映入眼眸,她一下子怔愣在原地。
“你……”她看著周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還好,他沒有讓她驚疑太久,熟悉的長臂緩緩抬起,輕柔溫暖的圈起眼前的人,近前一步貼合著她清香的卷發,合眸倦倦喚著她的名字,師奕,師奕……
很奇怪的是,這一次,她並沒生出半分想要推開他的意思,許久之後,在他的懷裏,她抬起手臂,環抱上他結實的後背,就如同抱住一座自己賴以生存的山峰,不想放開,也不敢放開。
她在他懷裏漸漸冷靜下來,靠著他胸膛,她輕歎一口氣,眸眼迷離,“……我一直在等你,可我不想等你,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等你。”
“我不會再讓你等,因為我不會再離開你,從這一刻開始,不管是為了誰、為了什麼,我都不會再離開你,就算是死亡,也無能分開我們。”
好聽的話仿佛來自於天際,她從沒聽過他有這樣累的時候,就像她從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要相信他的話。過去的事情,她突然無力去追究,也不想探問他這些日子裏經曆了什麼,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她的所有堅持,似乎都在這一刻、在他的懷裏煙消雲散。
是懦弱嗎?她心裏冒出來一個小人,搖搖頭,然後告訴她,姑娘,你該學會放下,不管是好是壞,新的開始,總有新的可能。
往昔承諾誓言若過眼雲煙,她隻願守著他此時的這一句話直到死亡。
“周傲,”她叫出他的名字,同時努力收斂起自己眸中即將溢出來的淚水,“我們兩個,我和你,能有一個簡單點的未來嗎?比如說……沒有別人,隻有你我。”
她知道自己這是癡人說夢,更沒想讓他給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周傲卻說:“隻要你想,我們隨時可以離開,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生活,過你想過的生活。”
這似乎不像句玩笑話,師奕沒有再說話,隻是又加緊了力道去抱著他,力度之大,指甲幾乎要隔著襯衫嵌進他的皮膚裏。
從天黑到天亮,他抱著她躺在床上,看著她睡在自己臂彎裏,那略帶愁眉的睡顏讓他不自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