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清詞寄相思(1 / 2)

“這麼說,已經有人猜清了瑞王的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但凡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來,還怕人打聽不出麼!”任氏道:“你可記得,當時瑞王請皇上品冰糖眉白菊茶,指著那茶說了那麼幾句話?”

方媃點頭:“是,當時看到這番情形,我的感覺是,瑞王對皇上說關於茶的事。”

“可不是,正是與那岈山眉白菊茶有關。上次平妹妹的話你也記得,皇上最愛岈山眉白菊製成的菊花茶,偏偏這岈山是滕族領地,采菊甚難。這一回貢上的眉白菊,都是岈山上采出的上品之菊,皇上極愛。瑞王對皇上耳語的那幾句,正是告訴皇上,這一回的上等眉白菊,是上次淩雲回京領封後,返回邊關的路上,親自繞路到滕族領地,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竟與那騰得了這麼好的眉白菊。”

任氏一言致此,方媃瞬間便全明白了。瑞王指著那茶向皇上提起淩雲,然後隻消順帶著提醒一句她與淩雲的親戚關係,皇上立刻便對她另眼相看了。

朝廷用人之際,為撫慰邊關主將,封賞他本人已是不夠,而偏淩雲家中再無別人,隻有方家是他唯一的親戚。賞了她,也就是變向得給了淩雲麵子,這也正是皇上為何突然變得認真起來的原因。

而瑞王,自然是因為淩雲的關係才出麵的,他幫了方媃,淩雲知道後,肯定會感謝他。瑞王借此正好可以攏絡人心。

如此一想,那日應煊最後的表情,方媃也理解了。顯然,應煊熟知這其中牽連,在瑞王剛一站出來時,他便知道了瑞王的意思。在瑞王指著茶說話時,他也必定猜到了他說的是什麼。所以他才眼放寒光,隱含怒意。

而賢妃,顯然也是明白人,她本來是反對進封方媃的,然而看到瑞王之後,立刻重新衡量當時情形,眼見事不可阻,便迅速改態度,就坡下驢順了皇上的意。否則,若等到皇上再開口勸她,就是沒眼色了。況且,那麼多人看著他們母子二人不合,讓人笑話,又容易讓瑞王鑽了空子,得不償失。

自中秋後,她雖升了庶妃,應煊的情緒卻一直不怎麼好,午間來時,雖照常吃飯說話,眼中卻無快樂可言。方媃理解應煊這樣的大男人情緒。他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憑一己之力扶心愛之人上位,根本不需要別人插手。而瑞王半路殺出,雖幫了他,卻是打著淩雲的旗號,讓他如何能高興?更何況這瑞王為了攏絡手下,竟把手伸到自己的家事之中,實在可恨。

方媃暗歎一聲,想不到朝堂之上的鬥爭,竟已蔓延至後宅,憑你再與世無爭,也躲不過去,就算是個小卒子,也自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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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以為皇後病情好轉,今年能過個好年,卻不想邊關無端又起戰事。獠族這次什麼借口都未找,直接與洪兵打了起來,在霄雲關一帶,以及延邊境的北鬥十九城之外,四處點火挑釁,短兵相接。

這麼下去,遲早是要打大仗的。方媃心想,這些獠族人到底要幹什麼?太平了這麼久,是不是已經養精蓄銳,準備與洪國一爭天下了?他們有這麼大的野心嗎?

洪國如今表麵上風平浪靜,其實皇儲之爭已經漸趨白熱,皇子之間拉幫結夥,鬥得不可開交。景平帝生性平和溫懦,加上身體欠佳,麵對兒子們的爭鬥,已經是有心無力了。

朝廷動蕩,邊關不穩,朝中無可獨擋一麵的大將,獠族選在此時生事,其實是找準了時機的。

晴兒見方媃心事重重,便道:“小姐,婢子聽從文從武說,街上的書坊中,常有新印的話本,今古故事寫得十分有趣,閑時可看著玩兒。不如婢子打發從文去外麵淘換幾本來,小姐看著解悶?從文略通文字,人也機靈能幹,最會辦事的。”

方媃從善如流,欣然應允,晴兒立刻叫蕊兒拿了錢,去二門找從文,叫他買幾本書來。

從文不到兩個時辰便回轉來,把一個包裹給了等在二門的蕊兒。蕊兒回來複命,方媃打開包裹看,果然是幾本薄厚不一的話本。看封麵題目,果然都是些古今傳奇。

方媃來了興趣,把屋裏的人都打發出去,安安靜靜坐下。好幾本書,也不知先看哪一本,先翻了翻一本名為《上古英雄傳》的書,又信手拿起一本《柳山堂話本》,剛一翻開,裏麵便掉出來一個白箋折成的方勝。

方媃怔了片刻,撿起那方勝看了看,這方勝一看就是一封信,可這明明是本新書,裏麵怎麼會夾著一封信?

猶豫了片刻,方媃打開方勝,甫一展開看清箋上的字跡,方媃便明白了。這一筆唾玉鉤銀的好字,她已經深深印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