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洵搖頭笑道:“尋常客人自然是喝不上這美味的梨花酒,可是招呼自家兄弟的時候,就不能隨便了。洵王府中雖有不少珍藏好酒,卻是每年都讓他們喝膩了,今年便讓他們好好換個口味。”
上一次他們兄弟中人齊聚冰凰山莊,許是因為莊中梨花酒量已不足,並未用梨花酒招待他們,看來這一次他們有口福了。
見衣凰不語似是默認,蘇夜洵又道:“如此,便說定了。十月二十八那日,我在府中等候你二位大駕。”
話說到了這份上,衣凰已不好拒絕,再看身旁紅嫣希冀的眼神,她就更不忍心,便應聲道:“恭敬不如從命了。”
初冬的氣候頗為變化多端,雖然早前天氣已經冷了下來,可是像這般一夜突變刺骨寒冷,還是讓很多人措手不及,怕是今年冬天要是極寒。
這些時日,睿晟帝雖然偶爾想起蘇夜澄之事,還是會怒形於色,難以消除,而今隨著日子遠去,倒也漸漸淡了,偶有時候宗正不小心提及蘇夜澄,他也不再是那般反感,排斥。
對於蘇夜澄如今的結局,多數人都隻覺是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猜不透睿晟帝心中究竟作何想。若說蘇夜澄觸犯聖顏,惹得睿晟帝此番惱火,不但將他禁足,更是廢了他儲君之位,該是落魄無比才是,哪有還能像他如今這般,仍然安住在東宮之中,每日都有宮人細心照顧的份兒?
不乏有人猜想,睿晟帝既然未讓蘇夜澄遷出東宮,就意味著蘇夜澄大勢還未去,隻怕日後東山再去,不是不可。
是以,雖然朝下不少人對於另立太子一事,議論紛紛,卻無一人敢在朝上提及。眾人都猜不透睿晟帝的心思,所以幹脆就不猜,靜觀其變。
前日,德妃娘娘身體微恙,蘇夜清攜上青鸞及一雙子女、蘇瀠淽與紹駙馬及女兒齊齊進宮,探望德妃娘娘,碰巧睿晟帝也在莊福宮,瞧見自己的兒女成家立業,各有所成,心中不由寬慰,隻是看見三個可愛的小娃,以及蘇瀠淽明顯隆起的肚子,又不由想到太子與太子妃成婚數年,卻一直沒能育得一兒半女,又不禁悲從中來。
想他如今已是五十之齡,兒女眾多,卻是隻得了寥寥幾位孫輩,難免有些感傷。
德妃娘娘瞧出了他的心事,便在一旁故意道:“臣妾聽聞四王妃的孩子與淽兒的孩子相差不到一月,看來明年開春之時,皇上又要添得一雙孫兒了。”
睿晟帝笑容深邃,看不出喜憂,“朕要是年年都能抱得孫兒,那才更高興。”
德妃溫厚一笑,笑容柔和,“這便有何難?讓幾位王爺趕緊成婚就是了。即便不成婚,在府中置幾房妾室也好。”
睿晟帝不由搖頭輕歎,“談何容易?朕何嚐沒有提醒過他們?隻是涵兒生性太冷,看人太透,能入他眼之人,實在少之又少,更勿論他自己根本無那心思。渙兒,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戰場上,整日隻知打打殺殺,前年替了選了一名側妃,一名夫人,怎奈他尚未及見上一麵,便匆匆帶兵北征,而後兩封休書回京,將二人全都休回了家。澤兒……唉,這孩子玩心太重,都這麼大了卻還事事都讓怡兒擔憂。至於瀾兒……”
說到這裏,睿晟帝忍不住一聲歎息,“瀾兒算是錯投帝王家嗬,他剛一出生玄止大師就言他與佛有緣,沒想到當真如此,這整日都待在大悲寺,久不回宮,終日與佛家子弟待在一起,他哪還有尋常男子的七情六欲?”
經他這一番分析下來,幾人竟是全都成了無欲無念的仙人了。
德妃聽了不禁失聲笑出,她挽了睿晟帝的手臂,與他並肩前行,緩聲道:“皇上未免太過悲觀,幾位王爺隻不過是還未遇上自己心儀的女子,若真的等到了那一天,怕是皇上想攔都攔不住。”
“哈哈……”睿晟帝忍不住大笑道:“若當真如此,朕又何必要攔他們?朕是求之不得。”說罷又是朗聲笑開。
許久不曾這般開懷,這一笑似是排解了心中壓抑多時的煩悶,頓時一陣舒暢。
睿晟帝側身看了看身旁神情清淡隨和的德妃,見她正握了他的手在手中,放在嘴邊嗬氣,天氣雖冷,他心頭卻不由一暖,反手握住德妃的手,“芙婕,朕這些日子忙,冷落你了。”
“芙婕”是德妃的名字,許久未有人這麼喊,她乍一聽,不由有些吃驚,怔怔地看了睿晟帝半晌,連連笑著搖頭。
睿晟帝又道:“朕立後之時,沒有封你為貴妃,你可怨朕?”
德妃還是搖頭,麵色沉緩,“皇上,臣妾之心皇上最懂。位份於臣妾而言隻是個名頭,臣妾若當真在乎這個名頭,早在十年前臣妾便是貴妃了。”
睿晟帝慨然到:“朕這後宮中,若是人人都能像你這麼想,倒是讓朕放心了。”
德妃道:“皇上,臣妾倒是有個想法,再過幾日便是洵兒生辰,到時必有不少達官貴人到場,皇上不如趁機好生挑選一番,看看可有合適幾位王爺的人選。”
聞言,睿晟帝連連點頭,“說的也是。到時候芙婕可得替朕好好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