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五】伊人歸去萬事起(1 / 3)

監牢內一片陰暗潮濕,雖是夏日將至,可這地牢裏的濕氣卻越發濃重。前些日子天降大雨,這地牢裏滲了雨水進來,到現在都還濕氣沉沉。

剛走了幾步,蘇夜澤的腳步陡然一頓,在一間牢門前停下,凝視牢房久久,臉色越發的難看深沉,低垂的雙手漸漸握拳,而後又緩緩鬆開。

“十三哥……”見他呆呆得地看著一間普通的牢房發呆,蘇瀠汐先是疑惑了一下,待明白過來他為何發呆時,也跟著臉色一沉,靜靜看了片刻,上前輕輕拉了拉蘇夜澤的衣袖,“十三哥,我們該去看邵駙馬了。”

“嗯。”蘇夜澤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點了點頭,與她一道向裏麵走去。

尚未走近那間牢房,隻遠遠地便看見那道灰色身影正穩坐蒲上,麵前一方破陋案幾,一本已經破舊的古書,他卻看得入神。

甫一見狀,蘇瀠汐頓然就鼻子一酸,回身看了一眼,看到冷天月領著一名獄卒快步走來,小聲道:“都已經打理妥當了。”

聞言,二人微微點頭。

紹元柏嘴角拂過一絲淺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卻沒有抬頭,“你們果然還是來了。”

“怎能不來?”蘇瀠汐撅了撅嘴,“十姐與我感情深厚,你便是我蘇瀠汐的親哥哥,你有事,我怎能不來看你?”

獄卒打開門,本想再叮囑些什麼,可一看到蘇夜澤的眼神,便不敢出聲,訕訕退下了。

“到底是什麼情況,發生了什麼事?”門剛一打開,蘇瀠汐便急急衝了進去,“今天下了早朝,我聽十三哥說起這事,急得頭都要炸開了。”

“別急,無礙。”紹元柏衝三人安慰一笑,輕輕搖頭,“我不會有事。”

蘇夜澤雖也著急,但是這些日子來的曆練讓他沉斂了許多,拍了拍蘇瀠汐的肩膀,轉向紹元柏問道:“那墜子,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不是鳶兒兩歲生辰的時候,父皇欽賜之物嗎?”

紹元柏垂首,沉思片刻方道:“那天,我確實去了淽兒的墳靈前,不僅是那天,最近我一直都有去看淽兒,許是因為淽兒就是在這樣的季節裏離開的,每年到這時都會異常想念淽兒。可是鳶兒還小,我怕她去了會傷心哭鬧,便沒有帶上她一起,又怕淽兒想念孩子,索性帶了一件鳶兒一直隨身佩戴之物,每次去了,就把墜子取出來給淽兒看一看。”說到這裏,他抬起手,手心裏靜靜躺著的正是那枚小墜。

聽他這麼一說,蘇瀠汐立刻紅了雙眼,她咬了咬嘴唇,強忍著淚水,道:“你不用擔心鳶兒,鳶兒在我身邊過得很好。七哥還在京中時,時常遣你出遠門辦事兒,所以這一次我們說你外出去了,她倒也沒有懷疑。等過兩天,我把鳶兒接到宮裏跟軒兒待一段時日,有孩子帶著她一起玩,小孩子就分了心了。”

紹元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辛苦你了。”

蘇瀠汐卻不知能說些什麼,隻連連搖頭。

蘇夜澤卻依舊凝眉,又問道:“那個突厥人又是怎麼回事?為何他一口咬定他認識你,甚至連你說過的話都知道?對了,四哥在殿上說,你曾經說過‘避避風頭’這樣的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紹元柏微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你無須再過問,你若真的想要幫我,就幫我照顧好鳶兒,其他的事情,我自有處理的辦法。”

“可是,你至少也要把情況說個明白,不然我們怎麼放心得下?”蘇瀠汐不依不饒,想要追問,卻被蘇夜澤從身後一把拉住胳膊,衝她搖了搖頭。

“這麼長時間以來,紹駙馬一直在七哥身邊做事,從未出過絲毫紕漏差錯,既是能得七哥這般信任與重用,自是非比常人。我相信,既然紹駙馬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辦法解決困境。”他說著向紹元柏淡淡一笑,看得紹元柏沒由來的一怔。

他原以為蘇夜澤會不依不饒,追問到底,卻沒料到他竟這般淡然鎮定。

蘇夜澤不顧他的微怔,繼續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紹駙馬盡管說來,我定會辦到。”

紹元柏隨之一笑,點頭道:“如你所料,我確有事要你幫忙。”說罷他從懷裏取出兩封書信交到蘇夜澤手中,“這一封,我要你想辦法快馬加鞭送到皇上手裏,另一封,幫我轉交一位故人。”

蘇夜澤接在手中,低頭看了看,隻見紹元柏所說的第二封信封上一片空白,隻在左下角寫著一個“陌”字。他愣了愣,豁然明白紹元柏的用意。

用力點點頭,道:“放心,我一定把這兩封信安然交到他們手中。”

說罷,兩人會心一笑,似已明白了彼此笑中深意。蘇瀠汐卻不明白,正要追問,突然聽到身後有小跑來的腳步聲,一回頭便看到那個開門的獄卒到了冷天月身邊,小聲道:“冷統領,洵王殿下和高大人來了……”

冷天月沒有說話,隻是抬起頭來向蘇夜澤看了一眼,隻見蘇夜澤先是沉了沉臉色,思索片刻,而後淡淡一笑道:“朝堂之上君臣相待,任誰犯了錯都不能輕易放過,更勿論是關係兩國交戰之大事。可這私下裏畢竟都是自家兄弟,豈有不來看望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