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雨的緣故,這個時候街上的店鋪早已打烊,也不見一人外出,家家戶戶熄燈關門,他對這裏又不是很熟悉,也不知該往哪裏去。
正猶豫間,忽然聽得“咻”的一聲,待他明白那時何物時,已經根本來不及躲閃,腿上狠狠一痛,一枚飛鏢已經穩穩紮到腿上。
顧不得腿上疼痛,他咬牙向前掠去,他丟了性命不要緊,可是這幅畫卻萬萬不能丟。然後越是著急,他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繼而聽得“嗖嗖”兩聲,兩道人影從他身旁掠過,在一回身,雙掌飄飄迎麵襲來。
背腹受敵,杜遠避無可避,就在他進退不得時,突然隻聽得黑暗中一股強勁的內力從一側襲來,氣勢斐然,便是已經追至他身後的那些黑衣人也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謔!”那人沉喝一聲,“跟我走!”
話音落,一隻手掌便覆上杜遠的肩,一把將他抓起,那人力氣很大,輕功也很好,攜了杜遠在身邊,趕路速度也不受絲毫影響。
“你是何人?”杜遠警惕地問道。
“哈哈……”那人朗聲笑了笑,道:“自然是救你的人。”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為何冒險救我?”
“我是受人所托?”
“受何人之托?”
那人頓時停下了腳步,回身看了看,黑衣人並沒有追上來,他這才低頭看了杜遠兩眼,扯去麵上的麵巾,笑道:“杜老果然是個警惕的人。”
杜遠一見他麵容,心下不由得咯噔一跳,這人麵相迥異,非中原人,倒是有些像南蠻之輩。
那人見杜遠這般盯著他看,不禁有些不自在,沉了沉臉色,道:“算了,現在不是多說這些的時候,還請杜老速速隨我一道回遆州,那裏有很多人等著杜老救命。”
說罷帶頭向前走去,走了兩步複又停下,回身對滿臉疑惑的杜遠道:“本王可是跟你把話說明白,你若是能醫得好我那數萬將士,本王定會重重酬謝,若是治不好,本王便用你的命和蘇夜洵的命,以及你天朝百姓的命,祭奠我將士亡魂!”
話說到這裏,杜遠終於猜到眼前這人身份,不由輕聲一笑,點頭道:“好,小老頭我便先把這條命寄在查塔王子手裏,等我把所有人都醫好了,再來取回。”
“你……”見杜遠沒有絲毫恐慌之意,查塔不由感覺顏麵受挫。
杜遠邊走邊道:“不過,小老兒得先謝過洵王殿下,多虧他料事如神,算準了我的行程,而後再謝王子特意趕來救命之恩,哈哈……”
夜風依舊在吹,陣陣清冷,查塔自南方邊疆而來,對於這樣的天氣不免有些不適應,待風一吹,他沒由來的打了個冷戰,不再多言,隨杜遠一道離去。
今冬來得很快,比往年都要早了些。
明明終日無所事事,寂寥悵然,明明因為沒有人相陪,而覺這日子又長又難熬,可是這就麼盼著盼著,盼著蘇夜洵盡快趕回,盼著杜遠盡快趕回,也盼著蘇夜涵盡快凱旋而歸,這數月的時日竟也就這麼盼過去了。
等她被一陣惡寒激醒、回過神來,去細想這段時日時,凜冽寒風已經刮到了門前,吹開了她的窗子。
“白芙這丫頭,昨夜怎的忘記關窗子了?瞧著風吹的,萬一把小姐吹病了,看我不揍她。”青芒放下手中的火燭,連忙走過去將被風吹開的窗子全都掩上關好,邊走邊念叨白芙。
身後,衣凰懶懶地躺在床上,看著青芒忙來忙去,不由清和一笑,道:“怨不得她,她昨夜確實關上了,是我自己半夜起床打開的,關得這麼嚴實,我有些悶得慌。”
“小姐,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青芒無奈地回身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小姐怕悶熱,可是孕婦玩玩吹不得風,對身體不好。再說,現在天這麼冷,不慎著了風寒,可就麻煩了。”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最後一扇窗前,聽著外麵呼嘯的北方,不由得想起了正身在北方的馮酉,竟有些悵然。
“等等。”衣凰不知何時坐起身,就在青芒準備關上最後一扇窗的時候,突然聽她低呼一聲,青芒回頭看了一眼,竟見她已經自己勉強著下了床。
“小姐你這是……”青芒一驚,連忙上前扶住她。
“你看……”衣凰哪顧得上這些,與青芒一道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眼底是明媚溫婉笑意,“你看那是什麼。”
青芒愣了愣,怔怔看了兩眼,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下雪了!”
隔了片刻,她終於欣喜地笑出聲,緊緊抓住衣凰的手腕,道:“真的是下雪了。”
“小姐,青芒姐姐……”白芙批了件披風站在外麵詫異地看著二人,“你們這麼起得這麼早?”她說著渾身抖了抖,凍得直哆嗦。
青芒連忙招招手示意她進屋來,三人擠在一起站在窗前,借著燈籠的光看著窗外正簌簌落下的雪花,不由得悉數彎起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