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二】嘈嘈切切錯雜彈,大師真身現(3 / 3)

杜遠臉色陰沉,沉吟良久方才緩緩道:“衣凰受了刺激,情緒波動太大,觸動了腹中孩兒,加之她身體虛弱,這段日子一直都沒有休息好,若是再受刺激,輕者早產,重者……孩子性命不保。”

白芙先是一驚,接著眼圈一紅,眼淚就要落下,哽咽著道:“杜老,你可一定要保住小姐母子……小姐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為何一見完玄清大師就……”

話未說完,就被杜遠嚴厲的目光攔了回去,“從現在開始,不允許再提及玄清大師一個字,任何事都不能說。”

“哦……”白芙連忙擦掉眼淚,神色慌張地連連點頭。

杜遠沉沉歎了口氣,道:“你看好她,我去看看藥。”

白芙不說話,隻是撇著嘴連連點頭,看著杜遠的背影,她的心裏焦急不已,用力擦了擦眼淚,直到自己看不出來有哭過的樣子,這才轉身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衣凰似乎已經睡著了,靜靜躺著,白芙一見她那憔悴的臉色,鼻子就算算的。聽到有輕輕的開門聲,回身一看,正是青芒。

兩人都不再說話,卻明白彼此心中所想,一左一右地守在邊上,怔怔地看著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火爐的火漸漸暗了下去,青芒起身給爐子添了火,剛想回到桌旁坐下,突然聽到門外一陣嘈嘈聲,她不由狠狠皺眉,看了一眼並未被吵醒的衣凰,她輕輕走到門外一看,竟是冷天月和驍騎衛統領陸廷,兩人身邊還帶著一個人,一身寬大的鬥篷將他從頭到腳遮住,然青芒依舊在他抬頭的瞬間怔住。

彼時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可是接著宮燈的光,她還是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玄清大師?”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虛弱、有些憔悴的老者,實在無法把他和那個如神似仙、飄然遠離塵世的玄清大師想成同一個人。

驚呼一聲,她連忙用手捂住嘴,白芙卻聽到了響動,悄悄走出來,一見這陣勢,也嚇得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青芒,卻見青芒也是一臉詫異與茫然。

“發生了何事?”

玄清大師站直身體,將身上的黑袍退去,低聲問道:“衣凰可在?”

“小姐她……”兩人回身看了一眼,略有猶豫。

玄清大師神色有些焦急,道:“我有些話要與她說,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可是……”

突然玄清大師身形一顫,向前一個踉蹌,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青芒連忙上前扶住他,驚道:“您受傷了?”

“我不礙事,還來得及……”

“吱呀——”身後房門突然打開,眾人循聲望去,衣凰披了一件外衣,正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他們,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地上的血跡上。

衣凰驟然變色。

“師父!”她低呼一聲,繼而吩咐道:“快扶進來!”

二人不敢不從,連忙將玄清大師扶進屋內的榻上,衣凰顧不得那麼多,伸手一探他腕脈,片刻,臉色頓然變得陰沉,遠比方才看到那一灘血跡還要陰沉。

“師父你……”

“什麼都別說,聽為師說……”玄清大師打斷她,揮揮手道:“為師時間不多了,可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告訴你……”

他說著回身看了一眼,對衣凰道:“讓他們都下去,這些事情……”

未等衣凰開口,冷天月和陸廷便自覺地退下了,青芒和白芙猶豫了一下,把衣凰的藥箱取來放到衣凰身邊,而後轉身出了門。

青芒道:“快去找杜老。”

“是。”白芙不敢耽擱,拔腿就跑。

屋內,衣凰手上動作絲毫不含糊,取針、下針、喂藥……可是,盡管她已經極力讓自己冷靜,那雙手仍舊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

“別忙了,你的醫術是為師教的,為師怎會不知自己的狀況……我已心脈俱損,全憑著一口氣延續著性命,為的就是要來告訴你一些真相……”玄清大師按住她的手,有些不忍,繼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衣凰,道:“這是我截下的飛鴿傳書,信是從大宣傳來,傳給……傳給裴裘魯……”

衣凰一驚,手上動作卻不停,眼睛卻不由得一陣酸澀,心中越來越慌。

“一早我就猜測這裴裘魯有問題,他雖與往常無甚不同之處,可是卻在細枝末節上出現很大差異,加之他出現的時間又正好是大宣事發之時,我就在想,會不會與大宣的事情有關……”他頓了頓,歇了口氣,道:“九陵朝……”

衣凰一怔,拿起他遞來的信打開一看,驟然變了臉色。

“他竟然是……”衣凰驚得瞪大眼睛,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是很震驚。“他竟然是九陵王的父親!可是……”

“他是假的。”玄清大師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麼,“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裴裘魯……為師不知道裴裘魯現在人在哪裏,是死是活,但是他絕對不是。他假扮成裴裘魯,潛入天朝,打探消息,與九陵王南北互通消息……你以為一開始銀甲軍前往大宣時,為何會處處受困?不僅僅是因為九陵朝有賀璉,更重要的是,銀甲軍的行程早已在九陵王手中……”

衣凰漸漸冷靜了下來,鳳眉緊蹙,道:“難怪他這一次歸來之後,不再是一心報效我朝,卻反倒事事挑唆,處處與我們作對……”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朗聲對外麵喊道:“青芒!”

青芒連忙入內,衣凰上前將那封信交給她,道:“讓白蠡速速將此信交到洵王手中,告訴他這是裴裘魯與九陵王互通書信,讓他一定要防著裴裘魯。”

“是。”青芒領命,正欲離開,卻聽玄清大師卻滿臉憂色,斷然道:“不可!”

“師父……”

“你以為洵王以洵王的聰明,他會看不出這個裴裘魯有問題?”玄清大師冷笑,道:“你別忘了,裴裘魯是洵王的授業恩師,就算所有人都看不出來,他也該看得出來。可是這麼久了,他卻故作不知,任由他在中間挑唆,將銀甲軍的消息告知九陵王……咳咳……”

“師父,你什麼都不要說了。”衣凰上前扶住他,神色凜然,“衣凰相信他,就算他有心放縱裴裘魯,可是他也是蘇氏一脈,我了解他,他斷不可能做出有悖天朝的事情。”

想到此,她回身對青芒道:“將信交給白蠡,讓他隨時準備等我吩咐。”

“好。”

衣凰複又轉向玄清大師,問道:“師父,你這傷……”

“衣凰,我時間不多,你聽我說,自從這個九陵朝出現之後,我便一直在查他們的底細。九陵朝並非一夕之間冒出來的,大宣的邊境有一處高樓殿,那下麵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密室……甚至可以說是地下王國,九陵朝的數十萬精銳將士便是在那地下操練,這十多年來,他們一直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為的就是要有一天一舉滅掉大宣……至於他們和大宣的恩怨,為師尚未及查明……”玄清大師說著又歇了口氣,臉色越來越蒼白。

隻是不等衣凰開口,他便輕輕歎了口氣,笑道:“其實一直以來,你的懷疑都沒有錯,關於洛王之死……衣凰,蘇夜洛確實是為師派人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