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緊了緊懷中的狐狸,唇邊勾起嗤笑。
“唔,閑歌。容我說一說,你大可不必一緊張就連手也一同緊張,我這狐狸皮可細致得很,仔細莫要捏壞了。”鳶寂抬起毛茸茸的腦袋,望著表情不分明的閑歌調笑道。
閑歌聞言,更是狠命揉了揉狐狸,“你個混球兒!那就直接宰了,剝了細皮下來給小爺我做條狐狸皮坎肩!”
狠話說完,她卻沉默了下來,臻首輕垂,靜靜凝望著狐狸,一貫淡然的玉眸裏,突然蓄滿了哀傷孤寂。
仿佛滿街熱鬧沸騰的彩結燈張中,隻她一個,是格格不入的。
這時一隻軟軟地肉墊爪子安撫性地搭在她臉頰上,“無妨,隻要閑歌樂意了,寂甘受宰割。”
沒想到鳶寂美人也會以這種話來哄逗女子開心。
不過心裏卻平靜了下來,起碼還有人陪著她,也不算那麼糟。
“阿寂,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嗯。”
閑歌捏訣,騰來一朵盛雲,於街市中卷清風而走。一幹小仙幹幹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不知這平素無甚神仙敢禦風的街頭發生了何事。
寒涼世事,不若夢中身,朝生暮死,一夕念爾。
閑歌攜著狐狸君來到青丘甚偏僻的一處幽穀裏,稍稍駐足。
“阿寂,你知道麼,這裏便是我第一次入世時,曾住過的地方。”
閑歌踏進穀中,飛身坐在穀內千年老鬆枝繁葉茂的枝椏深處。
穀中有一汪暖泉,旁依一襲精舍,一片竹林青碧繁茂,竟有半片含雪,斜斜欲傾。
似乎有人一直精心打理,碧草花華,鳥雀聲喁喁,泉麵蒸騰的霧氣籠罩著整個幽穀,白霧朦朧。
鳶寂眯眼,這裏麵俱都是她的仙靈,細細嗅去,又有著另一名仙人長留在此的氣息,墨蓮眼眸不由瞥向坐臥在古樹枝椏上,神色極其倦怠的閑歌……
聞著鳥聲暖風許久,閑歌已經靠在枝椏上倦怠睡去,她身體本就虛弱,先前救治鳶寂又有損耗,方才還一路卷雲疾行,終於體力不支。
鳶寂眸色微深,輕腳從她懷裏跳了下來,傍著閑歌臥於樹椏之上。
這時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深厚仙靈,正是鳶寂方才嗅到的除了閑歌之外,另一縷長留此處的仙人氣息。
暖泉蒸騰的霧氣朦朧之中,鳶寂眯眼望著一襲白色身影緩緩踱了進來。
雖然不大能看清他的長相,但這仙人走路的姿態卻是極為端方且瀟灑飄逸的。
結合先前自己在月岫館裏聽到閑歌與笙彌說的話,還有這一路來她常常晃神,方才在青丘街道上又突如其來的沉默。
而這仙人又常年流連這彌月穀中,種種表現聯係起來,便不難猜到他的身份。狐狸君的眸子裏如凝冰積雪,兩道視線一瞬不瞬地緊隨著下麵的白衣仙人。
因著千年老樟枝繁葉茂,閑歌與狐狸又在枝椏深處,是故下麵的白衣仙人也沒察覺到,隻步履緩慢走到暖泉岸邊,於這暖香嫋嫋中凝立半刻,便又折身禦風出了去。
直待白衣仙君離開許久,鳶寂才聽到邊上傳來閑歌如浸寒水地聲音,“想必,阿寂已經猜到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