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這廂清醒那廂跋涉(1 / 2)

閑歌抬頭,亦朝他淺淺笑開。

湖泊中,白蓮紅荷,瞬間競相綻放,一片泱泱灼灼,華盛之姿。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閑歌,我贈你一澤清蓮一處安樂,望得以陪伴於你,望你永世安樂。”鳶寂輕聲道。

“好。”

閑歌隻覺自己手中,似乎被鳶寂放進了一枚冰冰涼涼的物什,攤開手掌一看,卻是在凡間同鳶寂一起挑中的那枚玉蓮墜子,此刻已是一朵墨蓮,光華流動,有淡淡地鳶寂的氣澤。

“閑歌,我在上頭施了法術。”

“閑歌,以後若是累了倦了,便一起歸隱於此吧。”

“阿寂,這片地界兒,有甚麼名字麼?”

“有,這座島名為‘子烏’。”

“狐狸君甚是不靠譜,取個名字都沒形沒狀。”閑歌抬頭正欲嬉笑,卻猛然瞧見鳶寂含笑的眉眼邊,慢慢爬上一朵朵妖異至極的紅花——曼殊沙華。

閑歌不禁一愣,猛然發覺似乎哪裏不大對勁。

這時又聽得狐狸君淡淡開口,聲音微沙,是一貫的事不關己,“傷人者才不留命,這是你自以為是最多情的回報,同我無關。”

這不是莫曼殊死的時候他說的話麼?!

閑歌大震,心裏頓時如同跌入寒窖,一片陰冷。

再舉目時,哪還有什麼鳶寂,哪裏還有子烏島。

鋪天蓋地,觸目驚心,都是妖異的血紅…

閑歌昏昏沉沉一覺醒來,隻覺得四肢百骸酸疼得不得了,如同被打散了重接一般。

揉揉脹痛滯澀的腦袋,恍然發覺自己身處的卻是水榭客房,便招來照看在外頭的小仙兒詢問。

結果卻是得知自己自一月初同鳶寂門廳一別,便開始沉睡至今,現在已是早春四月。

原來,這一切,不過隻是她做的一個綿長而美好的——春夢,她的生辰,便也是在這算得上是美夢的裏頭度過了。

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

閑歌看著攤開的手掌,幼細而纖弱。

可笑,多翔實具在,纖毫畢現的夢境,而自己心裏,居然也隱隱有希冀這是一樁真實。可暫且不論自己同狐狸相識的長短,這顆姑且算得上千瘡百孔的心,怕也是承受不起一樁愛了的吧。

臉上有些僵硬麻木,她想,許是睡久了的緣故罷。

自床上慵慵懶懶爬起身來,總覺得心頭堵著什麼。

結果還是偷偷摸摸出了水榭,睡了太久的身體仿佛又開始虛軟,開始無力,閑歌一邊麵容蒼白的禦風,一邊戲謔思索,嗬,這麼一副破敗樣子,也不知能拖到何時。

禦風一直往北,遙遙千裏,終於到了夢中那處環湖島嶼的地界,閑歌舉目,卻是空空蕩蕩一片深沉蔚藍的滄海,不遠處突出的礁石上,憩著兩隻海鳥,高聲鳴叫,展翅欲飛。

閑歌有些怔然地望著這片海,直至漫延到遙遠的天邊,又似乎剛剛才是起點。

心頭有些突如其來的微微苦意,這裏沒有竹屋,沒有滿湖澤的芙蕖,也沒有踏水而立、長身黑衣的鳶寂,也沒有子烏島。

是啊,她的夢境不是早已經告訴她了麼,子烏子烏,本就是子虛烏有罷了。

可是,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起,開始存著這樣一份隱隱的心思,開始對待這隻狐狸殊於他人了呢?

閑歌立在海麵,白衣騰翻,仰天歎息,不多時,便轉身朝原來水榭的方向禦風飛去,遺落陣陣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