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冷笑,月瀾美人變臉功夫愈發純熟了。
“帝妃夫人,你倒是說說,我要不要同你家君上說,你當年一度暗害笙彌的事呢?”
閑歌胸中愈發滯澀,血腥氣不斷蔓延在口鼻間,她暗歎一聲沒用的身子,又抬起頭來,“索性大夥講明了,便各回各家,省得再各自誤會,不是麼?”
她唇角一勾,悠然看著月瀾美人礙於矢墨止在旁不得發作,臉上隱隱變幻各種顏色,心中直呼精彩紛呈。
卻是矢墨止代月瀾出聲,“瀾兒向來心善,便是當年你在外,我受計都所傷,也是她舍了自己一身精元,差點命喪黃泉以救。小淵,我一直當你是最初那個表麵不羈,卻心底純善的木淵,你切莫再將我心裏這一點好也抹殺了。”
他搖頭,一臉痛心疾首。
閑歌聞言,唇角一勾,看著他依舊俊逸超脫的麵容,心裏苦澀長歎,可惜本上神一根仙骨。
口中卻仍是懶得說出來,隻道,“虎毒不食子,但虎饑不擇食。狡狐向來擅演,尤其心儀之人麵前。矢墨君上且慢慢體會吧,老身既是枉擔了你心中那純善模樣,也不屑。”
純善?閑歌心頭微哂,當年是蠢善罷。
她留下這一句,便不再看矢墨止夫婦,便邁著緩慢步伐,朝不遠的笙彌走去。
身後矢墨止看一眼滿地或重傷或已魂飛魄散的仙人,又聽得她此番言論,不由怒道:“今日你在此弑殺諸多仙人,命途自有業報,若你仍舊執迷不悟,再一意孤行,我唯有大義滅親。”
“哦嗬,老身可是真心怕君上這大義滅親。”閑歌戲謔說著,卻再沒回頭。
阿止,來日待你明白,隻怕這要大義滅親的那人,你也是下不了手的。
“木淵,我當日確確實實看錯了你,不該為你這皮相蒙騙!”矢墨止驀然甩袖,快步走回月瀾身邊,摟住狀似受驚的美人輕聲安撫。
閑歌已抱起笙彌,瞧得他虛弱模樣,眼鼻酸熱,又想到月瀾與矢墨止,心裏一痛,定定瞧著那雙眷侶似的影子,一字一句開口道,“矢墨君上,你既不是老身親人,亦不是夥伴,更不是愛人,你隻是當年一段不堪入目的曾經罷了。”
遠處身影微微一震,似乎被這道無波無瀾的聲音懾住。
矢墨止抬眼,望著瑤台上極其珍重的抱住少年,鮮血染滿白衣的銀瞳美人,腳下微微踉蹌,摟住月瀾的手亦是微微顫抖。
月瀾心裏早已怒極,此時卻又隻得哀婉嬌弱,她心中明白,此時不得發作,否則好難得造成他二人決裂的景況說不定便一息改變。
矢墨止突然恍惚了起來。
隻是曾經了麼,小淵。
又想起了當年同遊蔁莪山,他看著那人立在滿山花草中,白蓮清越,玉章天姿,自己不由脫口念出的那句。
想到那時美景,矢墨止怔怔開口,“七重八重棠棣開,漫輕繾綣共徘徊。”想當初,還被她嘲笑道,古早刻板的仙人作起詩來也甚是酸腐。
現下他心底裏,有一絲隱隱希冀,閑歌會動容。
卻隻見她麵上嗤笑絲毫未退,仿佛嘲笑他的蠢笨優柔。
閑歌檀口微張,清清冷冷吐出幾個字。
“棠棣已開七八重,花不結果悲人懷。矢墨君上還是莫作無用功罷”言畢,便拔足起身,欲帶著笙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