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墨止在這目光下,隻覺得心都隨著微微顫抖。
“小淵……”聲音苦澀,夾著不熟悉的生疏,是啊,這個名字已經千百年沒有念起過,有也隻是在心中回想、懷念而已。
隻能思念的戀慕,會兼具愛與恨,而愛與恨並存,皆來自得不到的絕望。
閑歌冷嗤一聲,“君上叫錯人了,老身現今虛名木閑歌,不是君上的什麼小淵,老身已與君上說過,若是要尋什麼小淵,在這堆死人堆裏約莫能尋得出那麼一個兩個。”
“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會遭天譴報應!”矢墨止顫聲,再一次感到千年前的痛心疾首,當時他所見的閑歌,也是如同瘋魔,不顧一切的要殺了月瀾。
閑歌聽到這句話,身形微微顫動,又緩緩笑開。
“天道輪回,你們怕,我卻是不怕的。所愛的人,到了最後一個也保護不了,救贖不了,這才令我後悔,如今笙彌傷成這般,我又有何可懼?”
矢墨止看著她,歎了口氣,方道,“若是我知道被捉上九重天的是笙彌,便不會…”
閑歌卻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便不會如何?這一樁劫難,卻是人為,想知道內裏因果,君上大可問問你身後悉心護著的帝妃。”
矢墨止心下有些焦躁不安,怎麼到了至今,她仍舊如此執迷不悟!
“木淵,你可知一環不開,環環密扣,因果循環,孽障輪回。”矢墨止話語突然犀利起來,麵上常年清冷的麵具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回應他的卻是一個嘲諷至極的笑容。
“當年的木淵早就死透了,現下君上去哪裏再找一個木淵?便是有,那此處必定也是滿目瘡痍。”閑歌指著自己左胸心髒的位置。
“小淵…”
“我向來不是個口才好的人,也說不過你的兒女情長,事到如今,既然賞罰分明的矢墨君上猶自被蒙騙,我便把你當年不知道的真相通通說出來罷,讓你也看看你這可人兒的月瀾帝妃究竟做過哪些齷齪事!”
“住口!你休要再替自己開脫,今日之事,你作為月岫館主上天庭來討笙彌,那之前到我府中拜壽的月岫館主又是誰?”
矢墨止隱在寬袖中的雙手微微顫抖。
閑歌心中怒極,麵上卻是幹笑兩聲,“君上莫不是不懂?故人見麵,尤其這不大對盤的故人,你既遞了帖子與我,我不去也不可,這副模樣去,你家帝妃心機頗深,又難免設計暗害,便隻得化個男子形容誆你罷了。”
她的聲音依舊是去了女子婉轉的難得清澈悅耳,此時說出的話,卻如同數枚倒刺,刮擦在矢墨止心尖上,皮翻過來,便是白骨血肉。
矢墨止苦笑,“那黑衣男子又是誰?”
“我倒不知君上會如此念念不忘,但別忘了,你如今並不是我身邊的誰,總而一句麼,那便是幹、卿、底、事?”
她一生追求,於矢墨止處中斷,本以為會是一段良辰美景,卻沒想到終究落個奈何天。
她心中愈痛,便要愈發尖酸刻薄,要拉個人陪她一起痛苦。
“月瀾。”閑歌轉眼看著不遠處形如弱柳扶風的帝妃夫人,後者正一臉怨毒覷著她,隻是方才瑤台上諸仙眼光都在矢、閑二者身上,並未有誰察覺到她的怨艾。
這時隨著閑歌一句,仍舊在場觀望的少數老仙便通通看向了月瀾。
閑歌瞧得月瀾美人嘴角一扯,瞬間挽成一幅嬌嬌怯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