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關的火車,繼續奔跑了四個多小時後,到達了BJ。車站輾轉到機場,挨到天明,又飛到成都。從家出來的第二天下午,我終於趕到和其他同伴約好的青旅客棧。
不斷的變換交通工具,複雜的心情,此刻,我已經一路沒有合眼了。我有些恍惚,站在客棧門口試圖安穩住狀態,沒急著進去。
“你也是去支教的?”背後,一個女孩的聲音像是叫我,腔調中多少帶點中原官話的味道。
我回看她,她長得寬厚,但年齡分明很小。
“你——,在叫我?”
“哈,東北味?你是天兒哥?”她認出了我。
我詫異,努力在疲困的臉上擠出一點笑容,“你怎麼知道是我?”
“組織裏早就發過名單啊,隻有你一個東北的,還分到了咱們雲山坪。”
‘名單?’我暗討,也記了起來,“哦——,那你也是雲山坪的?”我問,沒等她回答繼續又問,“那你該是小竹吧?”她的口音讓我想起,HeN的姑娘也就她一個。
“哈哈——”她憨憨傻笑,也算是默認了。
小竹大大咧咧的性格,沒有任何拘束、靦腆感覺,我也放鬆下來。
“你傻笑什麼——,其他人都來了沒?”我問。
“應該都來了吧?”小竹皺著眉,掰著手指,向我一一細數,“小嚴上午就到了,剛剛去了門口的理療店,說是要在進山前好好享受下。那個叫婷婷的香港同胞,過來放下包又走了,聽說是去找朋友玩了。包子應該還在裏麵,算上我和你,應該是都來了。”她低頭看看手指,馬上意識到人數不對,更正道,“對了,還有星星姐沒來。”
她滑稽的模樣,我差點笑出聲,出於禮貌,硬憋了回去。這會兒,我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在我臉上那是怎樣因收放失衡帶來的尷尬表情。
“天哥兒,咱別堵門了,進去聊,豆豆早就在裏麵等著了。”
“豆豆?”我遲疑,名單裏分明沒有這個人。
“是啊,她是組織裏派來送咱們進山的,今晚住宿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哦。”
我跟著小竹進了客棧,在中央的天井院落裏,見到了身穿印有組織標識T恤的豆豆。
問候過了,她向我要了報到資料,我彎腰翻找,肩膀上猛的重重挨了一下。
“喂,你是新來的?”
我真是累了,向前一個趔趄,後背上驚出了一陣虛汗,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她繞到我的麵前,那是一個卷卷頭發的精神姑娘。
“包子姐,天哥剛來,你這玩笑開大了。”看我還沒緩過神來,小竹幫襯道。
“哦——,是東北那嘎達的。帶點人參、鹿茸,烏拉草沒。要不要我們先分下髒。”她聲音輕靈,話卻是不饒人的尖利。
小竹對她的稱呼,我知道了她是金華過來的包子。她直白的性子,竟然帶著東北人的清爽、幹裂,勾起了我的興趣。
我故意回敬,“那些沒有,路上倒是剩下兩個包子,你要分麼?不過,要拿火腿換。”
她被我噎得語塞,愣了下嗔道,“喲——,東北人嘴真損,不和你說了。”她撅著嘴,憤憤然快步走開。
我以為她是真的氣了,一時無措。
豆豆卻笑了,“她就這麼樣個人,孩子脾氣,都是裝的。”
我茫然苦笑,看向豆豆,手裏拿著自己的資料遞了過去。豆豆一臉驚訝,“呀——,小天,你眼睛怎麼了?紅的——,路上沒睡好?”
“嗯。”我軟軟的答道。
她快速翻出鑰匙給我,“快去睡會吧,晚飯再叫你。”
“好。”接過鑰匙,我強作微笑,緩緩點頭。搖晃著找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頭紮在空床上,再起不來,昏昏睡去。
累的時候睡覺,時間過得總是很快。幾個小時,仿佛也就在眼睛一眨動之間過去了。再睜開眼睛,我是被一陣狂亂的敲門聲驚得炸醒。
“天兒哥——,天兒哥——。”
我聽得出那是在叫我,頭還昏沉,不願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