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緊抿著,隱著埋藏深處無從消除的怒氣,雙眼深邃的幽潭裏又泛著縷縷心疼。
"你想吃什麼?"他淡淡問我。
我輕輕搖搖頭,點點暈眩。
我看見他眉皺得更緊,然後就站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我就覺得胃裏一陣惡心,渾身虛汗。忍了一會兒,正掙紮著想翻身嘔吐時,他回來了。
"怎麼了?"他跑過來半跪在地焦急地扶住我。
我的臉就那麼近的停在他胸膛半敞的深紫色襯衣前。我多想,脫力地把頭的重量紮進他懷裏,把心的重量,全都扔給他。
"想吐?"他問我,語氣已恢複了淡淡冷漠淡淡關心。
我又在他的幫助下躺回去,頭頂的天花板一直旋轉。
他將床頭放高,遞給我一盒管子插好的牛初乳:"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打針肯定惡心。喝點。"
我卻隻是輕輕搖頭。
他執意放到我嘴邊,低怒著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嗓……子……疼。"我啞著聲音,每一個字掀起嗓子眼一陣刺痛。
他一頓,眼裏的火瞬間褪去,漸漸彌漫出秋潭,柔著聲音說:"先勉強喝一點吧,要不然胃會很難受。然後含一個喉片,我叫護士給你弄點淡鹽水。"
不等我點頭,他就把吸管塞進我唇間,然後用呼叫器叫了護士去弄鹽水。
我隻艱難地喝了幾口,就推開盒子。他把喉片塞進我嘴裏,拿著一罐八寶粥出去了。
再進來的時候,他左手端著水,右手端著碗。
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他坐在床邊的椅上輕聲問我:"好些了嗎?可以的話再喝點粥,我給你熱了,多少喝一點才有抵抗力。"
我很順從地一口一口慢慢吃下他喂給我的東西。那時的夜那樣寧靜,那時的他那樣執意中帶著輕柔,那時我有種美麗的錯覺,從來的從來,我們都是彼此的唯一。
半份粥入胃,我就再也吃不下。他將床頭放下,扶我躺好,用額頭抵著我的額,他的胸膛在我之上,沉沉厚實,他的氣息在我鼻尖,輕柔回轉,他親自感受著我額頭的溫度,低聲說:"睡吧,我在這兒。"
我睜開眼睛,艱難地說:"你……回去……休息。"
他正離開我坐回椅子上的身體停住了,臉上放鬆出一個淡淡融融的寬慰的笑意,他搖搖頭,一隻手捂在我眼上:"睡吧。"
後來迷迷糊糊之間,我聽到他小心翼翼撕開食品包裝袋的聲音,間或感受他輕輕貼我額頭,好像聽見他歎息,好像有涼涼的東西輕摸我的臉,好像在夢中聽見他問我:"要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