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帝辛大約已有60多歲了。”我飲了一口禦雪緩緩地道出。
話畢,胡仙兒正到嘴的話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帝辛的視線轉到我身上,幽深的黑眸中有著未解的情感。
“你太敏銳了。”帝辛歎了一口氣道。看似親近的語氣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殺意,雖然淡卻十分凜冽。或許這就是帝王一一喜不形於色,險不驚於心。
我當然不會以為我們的相遇那麼單純,先是一隻偶然闖入視線的妖狐,再是一個人帶著那妖狐尋到我的蹤跡,如果不是偶然那便隻能是故意。可是那個地方比較偏僻來的人少之又少,那麼我便隻能懷疑是故意為之。並且世人皆知,帝辛已有60餘歲,這個人就現在看來確實是帝辛,可是觀其樣貌不過三十,即使是駐顏有術也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還有便是帝辛的妃子一一妲己,應當是人。而這錦玉閣住的卻是一隻狐妖。
我知道以帝辛感知能力的犀利程度,必定會察覺到一些我不經意間露出的破綻。
不過,這些都不最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看得見我,以及這杯禦雪茶。他說這是一位禦醫為他上雪山采藥而無意覓得的。恰巧,我也曾經翻越過雪山,找過幾次這種茶樹。禦雪之茶,生於雪山;風雪愈烈,清茶愈香。而這一杯禦雪,清香而又苦澀,這樣的禦雪當是生在雪山之巔。雪山雖大,植株卻少,而能治病又生長在雪山之巔那便隻可能是一一千年雪蓮。那麼,到底是什麼病,需要千年雪蓮來治。又或許,他現在的樣子,與那場病有關。
看著他,似乎仍不想跟我解釋,我微微勾起了嘴角,開口將剛才的分析簡化講出。兩人聽罷,神色各異,卻是不再瞞我了。
隻見胡仙兒深吸一口氣,難得嚴肅認真地緩緩開口道“算了,告訴你也無防。那還是在主人三十餘歲那年,主人毫無征兆的染上了一場惡疾。幾乎是一夜之間全身便癱瘓了,七竅血流不止,尋盡名醫,無效。還是一位老禦醫堵了一把天命,孤身前往雪山,取來了那千年雪蓮,也把命交代在了那裏。無奈,那是被病痛折磨的幾乎虛弱的主人,受不住千年雪蓮至寒的功效,須有同樣烈性的火係藥引來中和。而我,是火狐,天生血中就帶有火性。於是那天,無人之時,我將雪蓮與我一半的精血中和給主人服下。從此病是好了,可是不知是那病還是藥的緣故,主人的記憶中有了一段空白,而我的記憶中亦是。又或許是因為雪蓮的功效,主人從此容貌不老反而愈加年輕俊美了。而我則變得十分虛弱,調養了好一陣才勉強恢複,到現在除了化形外還無法動用法力。”
聽完這個故事,我略微斂下了眼瞼,不想讓別人發現我眼中的風雲。胡仙兒講的這個故事九分真一分假,而這個一分假怕是連帝辛也未查覺。胡仙兒隻道她是普通火狐,可我雖不是妖,在這華夏生活了幾百年還是知道的,妖的精血雖然寶貴,可是也有三六九等。能與千年雪蓮中和的精血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火狐的,那麼這隻能表明胡仙兒隱藏了自己的真身。
一抬眼看見正盯著自己的兩人,我先是一愣,繼而道“我明白了,你們也大可放心,我不會外說。”
話剛說完,胡仙兒清澈的聲音便響起,她道“流氓黎,你不要總是對別人太防備,太警惕好不好,你這樣活著會很累。”
我意外於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以及胡仙兒的記仇程度。不過,哪裏又是我願意如此,實在是一個異類活在人世中,若自己不保護好自己,誰又會保護自己呢?我不想受傷,說實在的,挺痛的。
“隻要你們不存害我之心,不對我撒謊,我便不會如此。”我盯著他們微笑道。
胡仙兒一怔,不是因這話語,而是這雙金眸,仿佛閃著光澤,讓一切醜陋不攻自破,卻又如此凜冽,讓人望而生畏。難怪她總是顯得那麼孤獨,胡仙兒暗歎到,心中竟隱隱有了一絲莫名的痛意。
情感真是奇怪的東西,竟然可以這樣悄無聲息地感染人。
而此時帝辛卻沉默了,久久沒再開口。其實胡仙兒這話何嚐不是在對帝辛說呢?不過是未直接點破罷了。
“嘖!說了這麼多我的腦袋突然又有些暈了。”胡仙兒捂頭道。
我心底暗道:那是自然,你當我的血那麼好消化,不睡了三天三夜怎麼成。
帝辛這才突然回神道“那仙兒再休息會吧!別勉強自己。”
“遵命,主人。”胡仙兒笑得眉眼彎彎。煞是可人。
一隻傻狐狸。我於是給胡仙兒打了個標簽。
而帝辛則是。一個真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