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漓朝?都過了多少年了,還惦念那江山。”他不明白,都是些老祖宗時的事了,怎就還有人這麼執著著。
軒轅婉婷抬首,原以為辛氏一脈裏至少還有莨王這樣夠義氣的人存在,經今日一役,讓她對所有姓辛的充滿了鄙夷,利用她不打緊,連顏落都利用上,何止卑鄙一詞能形容的。
“都是些無恥的奴仆下才,豈配稱帝!”她開口,驕傲的不像個女子。
“當日的漓朝,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外頭有淩乾虎視眈眈著,裏頭又是宦官專政,如軒轅辰嘯這般禽獸之類的昏君都能稱帝,何況我天祖皇帝,為何不配稱帝。到了如今,該念的不是天下姓什麼,而是如你這般口口聲聲說要恢複漓朝江山的人,是否有為外頭那些因旱災而疾苦的百姓做過些什麼!”侃侃傲言,有些震怒,此等氣勢,就連方才還振振有辭的軒轅婉婷都愣了。
顏落始終不語,直到辛俟的目光掃向她時,才冷聲的問:“為何要做出今日這尋死的舉動?”
當她收到莨王的信時,真的沒想過她還會傻傻的卷入這紛爭,天真的以為辛佚會幫他奪回漓朝江山。
“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錯過了就沒有了,就算是送死,我也非要一搏!”她抬頭,咬牙,對著顏落始終是又愛又妒,太過複雜的情緒。
收到莨王的消息後,她日夜的兼程的趕往恭州,壓根就沒來得及細想,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替哥哥報仇。她早該想到這隻是一個局,既然落入這一步,也不想再掙紮,反正今日前來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你覺得朕該怎麼處置她?”辛俟挑眉聽著他們兩這莫名的對白,問向顏落,眼神透徹,早就有了答案,隻是想聽她怎麼說。
“求你放過她,她不過是個女子,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這是我當日許下的承諾,一定要讓她幸福。若今日這事一定要有個人承擔,你就把顏落的命拿去吧。”顏落轉頭,堅毅的開口,語氣中義氣傲然。
這反而讓辛俟更是對她揣測不斷,是什麼讓她有這般的勇氣,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
“你的命現在也懸在刀口上,你沒資格保別人的。”他歎著,有些諷刺,依她的聰明怎會不知道眼前這局有多難解。
話雖這麼說了,他仍是皺眉,順應了她的求:“朕不會殺你,但是也不會放你走。以後你跟在落妃的身邊,你最好清楚你沒有說‘不’的機會;而對於朕來說,殺了一個敵人解不了什麼氣,唯有整日看著她俯首稱臣,那才舒服。”
嗜血的笑,若隱若現於嘴角,她們都很清楚,這決定無非是在力保她,軒轅婉婷恢複理智,思索良久,終於抬頭,扔下手中的劍,開口:“好,但是別指望我會衝著你下跪。”
兩人對立,擊掌為誓,辛俟才欣賞的朝她一笑:“簡亞,把她帶下去安置了。”
會做這決定,是欣賞軒轅婉婷的傲骨,是不舍拒絕顏落那麼久以來唯一的一次請求,是想親手收了所有辛佚舍棄的好棋!
“終於輪到你了。”終於,偌大的房內隻剩他們兩人,他走上前,撫著她的臉,像是憐惜,又像是憤怒:“你倒給朕個主意,那麼多雙眼看著你和那刺客勾結,該怎麼處置,才能堵了所有人的口?‘反正這落妃我也做膩了’,嗬,到底還要朕給你什麼?”
“放我走,把我逐出皇宮,我不想再待在那地方。”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法子。
她是為了自己的恨而進宮的,然這些時日,原本的恨都淡了,她發現自己已經不想殺他;也是為了辛佚才進宮的,然如今那男人已經不值得;那……還留著做什麼,她本來就不屬於那奢華的鳥籠。
“這是罰嗎?朕怎麼覺得,這對你來說是種賞賜呢。”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不再輕柔,透著霸道。
“那就殺了我。”她沒有掙紮,任憑那雙手在自己臉上為所欲為。
辛俟突然冷笑,有抹不甘:“你說放了她,我放了;你心疼蝶幽,我收留;我要怎樣才能換你一笑?古時,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換來褒姒的傾城一笑,你呢,是不是要我付出更慘痛的代價?還是……讓你走你就會笑了。”
她抿唇,深呼吸,感受到那掌間傳來的溫度,真實,強烈,卻不敢再輕易試愛,隻是咬牙:“是!”
“那好。”他收手,不再勉強,也不想讓自己在沉淪:“但不是現在,如今放了你依舊堵不了那些興風作浪的人,等這事平了,回宮後,朕會打算。”
“叩謝龍恩。”她欠身,抬首,深深一眼,便退下。
當真是笑了,第一次衝著他笑了,很淡很美,確實足以傾國,然他卻握不住,正如曇花,刹那便謝。讓他的心如被撕裂般的痛,這個控訴著他不在乎她感覺的女人,卻也絲毫不在乎他的感覺,她的心裏……隻有辛佚……
“辛佚!”他握拳,鬆開,再握,直到掌間被自己的指甲沁出血來,依舊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