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隔著窗簾從窗外灑進來,加上土炕上的高溫顯的整個屋子有點灼熱。
今天是顧吻和龔劍的大喜日子,顧吻一大早便起床倒不是因為激動。
她跪在土炕上側頭看了看被燙的通紅的屁股,皺著眉頭,再看看受熱度總是不均勻的炕頭,上麵雖也有棉被墊著,但是不知道怎麼地昨晚睡的太沉,沒來得及換姿勢換區域,甚至還鬼使神差的鑽到墊被底下,睡夢中把墊被完全當成棉被來蓋,身體緊貼著水泥砌的炕頭,雖身上也穿了睡衣,還是被燙的痛醒,估計再晚點醒,絕對可以聞到新鮮烤肉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之前網上看到的一則新聞,說很多南方人為了去雪鄉睡一夜熱炕頭,竟然願意不遠萬裏地長途跋涉花好幾百甚至更多的錢,N個人擁擠在一個炕頭上,盡管被子不幹淨,條件也不好。她覺得簡直不可思議,於是禁不住在心裏冷笑道:這破炕頭到底魅力何在?
躺在炕上的龔劍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靠在牆上,在一旁咯咯的笑著。他也算睡過十幾二十年的熱炕頭,不光他自己還有他的家人就從沒有遇見過顧吻的這種情況,而且這炕頭還是她們夫妻兩個一起睡的,怎麼他就沒事,心裏覺得老婆蠻奇葩蠻可愛的。
顧吻抬頭皺著眉頭看他:“少幸災樂禍,還不是因為你家破炕頭惹的禍。”
龔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門外龔德興喊到“吻吻兒,劍劍兒,起來了沒有?”。
“起來了,爸。”龔劍說著就從炕頭上起身跳了下來 ,換上保暖內衣,再在外麵套上襯衫和西裝。
顧吻也不緊不慢的輕輕提上褲子,然後套上了兩件毛衣,再在外麵穿上一件白色過膝羽絨服。
她將正係領帶的龔劍拉到身邊對著炕頭邊桌上的大鏡子說:“你看看,我這哪裏像個新娘子,連伴娘都不像,頂多算是路人甲乙丙丁罷了,兩個人站在一起是如此的不搭,如此的不協調,如此的格格不入。” 顧吻邊說邊左右轉轉身子,顯然對自己穿著表示極度不滿意,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龔劍一隻手搭在顧吻的肩膀上對著鏡子的她調侃道:“你要不怕冷,禮服的裙子也給你帶來了,你也可以穿的,這樣我們就配了。”
“那你這是要我凍死在外頭好找新的是這個意思嗎?”顧吻轉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斜睨著老龔,一副委屈的模樣。
“哪有,我老婆這麼漂亮,天下最美,怎麼舍得啊,呸呸,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不能說死字啊,咱爸叫了,我先出去了,你整理好,我在門外等你。”龔劍邊說邊拉開門走了出去。
被龔劍的一番讚美,顧吻心情倒愉快了點,可是哪個女孩子不希望結婚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婚紗,可是這天氣,實在不敢恭維。她隨後也跟著出門舉著笨重的手洗漱好又進屋,略施粉黛後,盡可能的把垂腰的頭發全部放下遮住耳朵,戴上俏皮的針織帽子,留出精致的五官,雖鼻梁不夠挺,但濃濃的眉毛下鑲嵌的這兩顆汪汪的大眼睛,顯得特別水靈。
龔德興父子兩已經早早的站在大門口焦急的等待著,看到顧吻出來了,於是說:“你弟弟打電話過來說祝賀你們新婚快樂,讓我帶個話。對了我們擺了二十桌,吻吻兒你可要多穿點,外麵可冷了。”
公公的話還沒說完,顧吻思緒停頓半刻後才反映過來,此弟非彼弟,可是老人家總習慣性的每次都把龔劍的弟弟簡稱你弟,幸好反映快,沒有多問,不然不但出醜還得罪人。再說了才二十桌,小意思,隻要不為難我,敬酒一會就完事了嗎。
龔德興繼續說:“每桌兒都擺在不同的鄰居家裏。”又看了看拿著手套圍巾的顧吻說:“趕緊把手套和圍巾都帶上,外麵很冷的,我們出發吧。”再打量了下龔劍:“你確定你不怕冷?”
龔劍搖頭:“放心吧。”心裏卻在嘀咕,怎麼好歹今天我是新郎,得讓你老人家臉上掛彩啊,再冷我也得忍忍。
這意味著要在室外來回穿梭起碼最少二十遍,顧吻頓時一副不敢置信,膛目結舌的表情。在南方擺酒席,她也知道如果家裏地方不大可能會擺幾桌放在鄰居家,雖然此前她也知道結婚這天酒席會擺在別的地方,但是她活這麼大還真沒聽說過一桌擺一家的。
她看看周圍,也是,北方農村的屋子為了方便供暖大多都這麼小,也就隻能擺一桌,再看看室外的院子,兩邊都是厚厚的積雪,自己剛剛倒出去的洗臉水已經結成了冰。
而與此同時一隻肥鵝大搖大擺的朝她的方向走來,一副領導的氣勢,經過這冰麵,腳在上麵一滑,整個身子都趴在了冰上,跟冰麵來了個徹底的擁抱,那鵝伸長了脖子,兩眼無神,使勁掙紮的撲打著翅膀後才終於重新站了起來,顧吻被這一幕逗的撲哧一笑。再一想到這酒席要是擺在院子裏,近倒是近,可到處雞鴨鵝不說,不是被摔死就是被凍死,這麼想心裏倒寬慰了些。